《韶龄赋》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如果说李九韶昨晚都还只是猜疑,那么在今日即将随许明娴一行出发回京的时候,现实已经公然摆在他面前:右相顾炳安排的人手一概被裁撤,皇帝这几日的起居出行、典礼仪仗、行程筹划等一宗事务全由左相沈朝彦接管,京城顾家被抄、顾相被下狱、顾丛嘉被连夜押解回京的流言已经在行宫中传得甚嚣尘上。
许明娴也隐隐听说了些风声,因此当乔以龄支开丫鬟们,步入许明娴房间催她动身的时候,却见许明娴仿佛浑身力气被抽空般坐在窗前。乔以龄将她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却见她目中空茫一片,无悲无喜,乔以龄唤了她几声,她才怔怔回神,拉住乔以龄的手,眼泪便流下来:“以龄……”
乔以龄心口像被重锤了一记,强撑着安慰她道:“没关系,我舅舅一心为国朝野尽知,这次必然是受奸人构陷,皇上一定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许明娴摇头泣道:“你不明白,我不能让丛嘉出事……我们一直书信往来,哪怕去年他出征北境,他也会时常给我写信,给我讲云山飞鸿踏雪、梅花初绽,知道我跌倒骨折,给我寄来北境特有的芝草疗伤……”
乔以龄强忍着心头酸楚,低声道:“丛嘉哥哥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他还有我,还有我爹我娘,还有九韶,还有我舅舅天下皆知公忠贤明的官声!你不要慌乱,现在尚未尘埃落定,丛嘉还要靠我们相助,你这边却就先乱了,那丛嘉该怎么办?”她将手帕打湿,为许明娴拭尽泪痕,又为她敷上胭脂掩饰通红的眼眶:“你与丛嘉夫妻一体,在外人看来,你无事,便是丛嘉无事。”
*
乔以龄和许明娴两人戴着帷帽相继出来时,李九韶和乔鸣笙已经率众在康荣山庄外等候。乔鸣笙是乔以龄伯父乔君荣的长子,乔以龄父亲乔君蘅却与自己的庶兄乔君荣不甚亲密,因此乔以龄与这位堂兄也不算亲近。此时她见不远处两道戎装的挺拔身影站在一处,便略一蹲身为礼,见两人也朝自己回了礼,便由丫鬟搀扶着上了马车。
乔以龄坐在车上翻着一本书,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上,马车辘辘的滚轮声在此刻听来如同擂鼓般聒噪。正想着到了京城该如何行动,却听车窗被轻叩了一下,李九韶在外不知对谁扬声道了一句“小心”,纵马而过的势头掠起的风将车窗帘掀起一道缝隙,随即一个纸团便从帘缝中被迅疾掷入车内。
乔以龄急忙打开纸团,却见潦草几笔写着:
望善自珍重,万事有我,不要强出头。
乔以龄握着纸团闭了闭眼,她当然明白李九韶担心顾家的事也会株连乔家,希望她不要因为心急出头而被殃及,可是……
此时车身却猛地一震,乔以龄便听前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马嘶人喊,杂沓的马蹄声、脚步声交织一处,乔以龄心下一惊,急撩起帘子问道:“前面怎么了?”
坐在车前的徐妈显然也是一惊,忙向乔以龄道:“仿佛是郡主的车驾……”
“明娴!”乔以龄瞬间惊慌起来,急向丫鬟栖云道,“快去前面瞧瞧郡主!”
许明娴自从山庄出发便一直心思恍惚,直到前面的马儿猛地长嘶一声发足狂奔,整个马车突然跟几欲倾覆似的摇撼起来,直震得她扶着车壁摇摇欲坠,想要自救时却压根动弹不得,这才觉得惊慌起来。那马疯跑的势头不可遏止,她只能勉力抓着车门柱子支撑着自己,却又听见有人在后高喊“前面是湖了”,更加慌乱,眼见着车身歪得越发厉害,许明娴终于手腕脱力,一斜身就直直往地面摔下——
电光火石之际,她只觉身子蓦地一轻,一阵天旋地转后落入一个有力的臂弯。
许明娴惊魂未定,抬眼看去。
面前是一张少年的清俊面庞,眉眼生得漂亮却又带着些邪气,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托着许明娴的背,微微一笑道:“郡主可好?”
许明娴只觉得这少年和乔以龄生得有些像,立即明白过来,不着痕迹地轻轻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庄容道:“谢乔小将军相救之恩。”
乔鸣笙笑道:“郡主无需客气,这原是在下分内之事。”
此时却听后面一阵急切的马蹄哒哒声,却是李九韶带着人急赶上来。李九韶方才在队列后面,听说前面郡主车驾的马受了惊,忙纵马去追,却一时赶不及,眼见前面乔鸣笙已经救下了郡主,这才大松一口气,跳下马向乔鸣笙拱拱手:“有劳你了。”
许明娴这才看清李九韶的样子。少年眉目端正英俊,有着常年习武之人刚劲有力的骨架与英气勃勃的风范,步来时犹如凌霜青松,风骨萧萧。与乔鸣笙站在一处,虽都是赏心悦目,气质却截然不同。
乔鸣笙笑答道:“你我为同僚,又是姻亲,何必见外。”李九韶点点头,问:“郡主车驾的马何以受惊了?”
他其实心里是纳闷的,一路行来都是平坦大道,何以这马就忽然平白无故受惊了?
乔鸣笙道:“这地方晚上应当是有猛兽活动的,大约这马闻到什么味儿,就惊着了。”
李九韶抬眼看了乔鸣笙一眼,目中有一丝审视的意味。
乔鸣笙面色不变,带笑回望。
李九韶轻呼出一口气,微笑道:“好。”
*
次日郡主一行过了荒郊,到了人烟渐密之处,李九韶立即以先行一步赴公主府打前站的名义,独身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到了京城,先去了公主府一趟,知会他们宁安郡主后续就到,随后急奔回镇国府,在红漆大门前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门口迎候的长随,便风尘仆仆直奔正堂。
还未进正厅门,便见厅堂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门兀自伫立着,像是在看壁上挂着的字画。李九韶定了定神,进门跪下道:“爷爷。”
“我就知道你要回来。”李辙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酷似自己的孙子。他这一生风风雨雨,刀山血海闯过来的人,年少时一身咄咄逼人的锋芒与争强好胜的心气早已随岁月淡去,唯独看着面前这个孩子,才能恍惚寻见自己年轻时的模样:“顾炳的罪名是勾结巴尔坦部卓哈谋逆刺杀皇上,皇上只将顾家下了狱,没有累及九族,已经很宽大了。”
李九韶执拗道:“孙儿不信顾相会谋逆。”他前段时间才见过顾炳,不到四十岁的人已经头发花白,饭才扒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匆匆出去见官员。身居宰辅之位,仅有一妻一子,顾丛嘉曾说父亲常睡在上朝的值房中,自己十几天见不着他是常有的事——这样的人怎能和“谋逆”挂上关系?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不信?”李辙来回慢慢踱着步,“这几天为顾炳鸣冤开脱的折子雪片似的往行宫飞,皇上一概不予答复,反倒重新起用了原先在顾炳手上被削爵的梁王。可是,卓哈带兵闯宫,手持的确实是顾炳的亲笔调令,而且禁军首领胡纲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还主动向皇上举发顾炳有不臣之心……”他转过头来望了眼李九韶,“顾炳现下的状况是不好说了,我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