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婉是世家精心培养的贵女。
她出嫁前一直被当作家中“娇客”奉养:
饱读诗书,心有城府,容貌出众,举止雍容,也养出了傲慢又野心勃勃的性情。
父母从小就告诉她,她天生就是要入宫为妃的。
只入宫怎么够呢?
她要做皇后,或者太后。她不要只做献给皇权的礼物,她要成为能够操控权势的执棋人。
可惜她前面永远有一个沈容书。
沈容书与她不同。沈容书是被皇权选择,用以稳固朝纲的工具,而她只是被世家培养,用以维持地位的棋子。
卢清婉嫁入东宫成为太子良娣的时候,沈容书是太子妃,且已经养育了皇孙。
商烨一箭射杀赵王,老皇帝禅位,康德帝登基后,沈容书顺理成章成为皇后,而她只是贵妃。
她必须清除自己求索路上所有的障碍。
后来,或许是上天眷顾她吧。自寻死路的沈容书如愿薨逝,几年后,天生体弱的太子商靳也死了,她终于执掌了后宫大权,她的儿子也成了皇帝唯一的希望。
可康德帝心里始终忘不了沈容书母子,到死都没给卢清婉皇后之位,也从未明确表示过要让她的孩子成为储君。
她当然恨,可这些人陆续离世,她只能将滔天的恨意投诸沈容书的女儿。
说来,卢清婉最后算是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世家地位稳固,商铖登临大统,她自己贵为太后。
可惜,谁都没想到,忧患来自大靖之外。
她终其一生,为商铖争来的帝位,为自己争来尊荣,最后以一句“亡国”,化作齑粉。
她自身甚至亡于商景徽之手。
当卢清婉怀着不甘再次睁眼,听说那个豺狼准驸马落水时,她便知道,上天不止眷顾了她一个人。
可那又如何,上辈子的手下败将,重来一万次也斗不过她。
她饶有兴味地想看看商景徽会带着怎样的怨恨折磨秦简,或者直接揭发秦简,可等来的却是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商景徽美名贯世。
于是她决心斩草除根,对商景徽下了死手,满心蔑视地等着对方和沈容书一样,在压抑的痛苦中丧失理智和生命,可等来的却是皇帝怒气冲冲的质问。
卢清婉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争了大半辈子,竟然依旧没有攒出足以和皇权对抗的权势。上一世的如愿以偿,不过是上天垂怜,让他们一个一个死在了她的前面罢了。
她被褫夺了封号。商铖向来被她保护着,没有解救她的能力,而世家,已经准备送新的女娘入宫了。
世家放弃她了。
卢清婉以为自己暂时保住了性命,有朝一日还能东山再起。可她万万没想到,皇帝要让她死于和先皇后一样的病症。
皇帝没有用苍茵花,但给她下了其他毒,她的身体一天天衰弱,可她的头脑一天比一天清明。
她一直都很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如何走向死亡。她知道自己没疯,可礼和宫留下看顾她的宫人们,都说——
“那位自从被幽禁在这里之后,就行迹疯癫,总是胡言乱语。”
礼和宫的守门太监躬身跟在商景徽身后,低声解释着。
商景徽不言语,只微微颔首,快步朝殿内走去。
礼和宫连秋日的落叶都没扫净,厚厚一层铺在院里,只留了中间一条小径,看上去像是平日来往的宫人行走时踏出来的。
雪花纷纷而下,覆于落叶上。
商景徽独自迈入大殿,殿中昏暗,雪天没有阳光透进来。
卢清婉坐在唯一的烛台边,昏暗的灯光映在她惨白的脸上,她低垂着头,口中喃喃:“我是大靖最尊贵的太后,我的铖儿是万人之上的天子,我们还没有亡国,我们这一次不会亡国……”
商景徽静静听着卢清婉的低语,她很清楚,至少这些不是疯话,这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
“你来啦……”对方的低语戛然而止,忽然说,“可惜我要死了。”
“你我在这个世上,也算唯二有相同经历的人。我总该来送送你的。”商景徽站在远处,说。
“呵,你母亲就不会说出这种话。”卢清婉冷笑着,说:“像你父亲。”
商景徽没说话。
“你父亲啊……心狠。”卢清婉抬起头,望着什么也看不到的窗户,道,“他们都说我疯了,其实你母亲才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商景徽不想听她说这些,厌恶地皱了皱眉,问道:“王家在东北的那座矿山,商铖还没有拿到手,对吗?”
卢清婉脸色陡然一变:“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只是要帮三弟一把。”商景徽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
卢清婉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直直瞪着她。她背着光,忽然狠厉起来:“你以为我真的没有证明秦简身世的证据吗?”
商景徽却诚恳地笑道:“秦简是谁?他已经死了。”
她说得无比确定,卢清婉拿不准她真正的意思,不禁愣了一下。
可商景徽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便又问:“你给陛下下过无子药,他不知道,对吗?”
卢清婉被褫夺封号之后,她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对方要下药,很难不经过医官,可如果医官当初供出了这件事,卢清婉应该不会活到现在。
卢清婉忽然笑了,反问:“原来你母亲的遗物里也有这个吗?只可惜,你猜错了。”
她做出嘲讽的神情,道:“商烨当然知道。因为最开始做这件事的人,不是我,是——沈、容、书。”
她别过脸去,掩着嘴唇,婉转地笑了:“我只是延续她的遗志罢了。”
商景徽目光一滞。
卢清婉忽然抬头,看着她说:“所以我才说她是个疯子!不,还远不止此!她不止疯,还又痴又傻!她居然问我想不想当皇后,她要把后位让给我,还说她的儿子不做皇帝,让我的孩子做太子!”
“不过啊,她成不了,商烨不让她成。”卢清婉目光诡谲,闪着摄人的光,她忽然靠近,低笑着问商景徽,“你觉得是我杀死了你母亲,对吗?”
商景徽眼中的憎恶,逐渐变成了困惑。
她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我承认,是我杀了她,我也觉得是我杀了她。可是,她可不是因我一个人而死的呢!那个药你自己吃过的,对吧?你当时所谓的‘心绪压抑’,有几分真,没人比你自己更清楚吧?你觉得沈容书为何心情抑郁?你以为商烨是无辜的吗?”
商景徽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她淡声说:“卢清婉,你果然疯了。”
对方听了这话,竟也不恼,依旧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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