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文寺家吃的第二顿饭,依旧是粥。
不过比起上顿的寡淡,这一回熬的是瘦肉青菜粥,米粒煮得开了花,肉末细碎地融在粥里,翠绿的菜叶点缀其间,热气带着清淡的咸香袅袅上升。
谢冬瑗向来嗜好辛辣,对这般素净的吃食本提不起兴致。可当那勺粥送入口中,米香裹着肉鲜与青菜的清甜,竟让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不过片刻,一小碟粥便见了底。她满足地向后一仰,肚皮微圆地瘫在桌上。
在如此简陋的处境里,能用简单的食材将一碗粥煮得这般勾人,谢冬瑗已在心底给程文寺封了个程大厨的名号。
程文寺是个爱洁净的人。一人一蛇用完饭,他便将碗碟收拢,端到屋外的水池边清洗。
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却结实的小臂。洗碗时肌肉随着动作微微起伏,线条流畅而充满着力量。
真是个宜室宜家的好煮夫啊。
谢冬瑗盘在桌沿,看得有些出神。
若是在现代,她定要设法将他收入囊中。自打她能随心挑选剧本,不再看人脸色,也不必为钱财发愁之后,她交往过的男友便都是温柔居家的类型。
推门回家,看见系着围裙的俊秀男人笑着迎上来,一声:“回来啦”,那种瞬间驱散疲惫的暖意,常让她想立刻扑进对方怀里大做一餐。
当然,前提是脸必须好看。不好看的,在谢冬瑗这儿第一关就过不去。
程文寺这家伙,瞧着清瘦文气,没想到露出了手臂就这么性感,要是露出了整个身子呢?
想到这里,谢冬瑗就觉得心跳动的更加的频繁了。
“小蛇,”程文寺不知何时已洗好碗,擦干手走了过来。他在她面前俯身,琥珀色的眼睛在昏光里显得格外温润,“我要去西南门外监工,晚上才能回来。”
他的距离很近,近得谢冬瑗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小小倒影。他伸出食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鼻尖:“你别乱跑,等我回来,好吗?”
谢冬瑗下意识点了点头。
程文寺便笑了,眼角弯起温柔的细纹。“你也得快快好起来,”他说话轻声细语的,“好了以后,带你去外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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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门外原是一片荒地。所谓荒地,倒非不毛之土,只是杂草蔓生,无人垦殖。因这片地隶属皇家,未经上谕,百姓不得擅自开荒耕种。
不是没人动过念头。也有胆大的百姓向官府递过请愿,只是层层关节都需要打点,平民人家哪来那么多银钱疏通?
文书递上去便如石沉大海,久而久之,再无人敢提,这块地也就这么一年年荒着。
直到程文寺赴任。
他呈给周天子的第一道折子,恳切详明,便是奏请开放西南门外荒地,予百姓耕种。
折子里不仅写了垦荒之利,更细细列了分地方案:依京城人家收入多少和人口数目公平授田,条理清晰,字字务实。
周天子看过后,被这份毫无藻饰的真诚打动,朱笔一挥,准了。此事便全权交给了程文寺督办。
这些日子,去西南门垦荒的百姓,归家后端起饭碗,都觉得格外香甜。地里活儿有人帮着干,且干得又快又卖力。
最让人心头暗爽的是,那些抡起锄头,满头大汗的帮手,竟是昔日对他们趾高气扬的都尉府官爷!
嘿,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与百姓们心头的暗爽截然相反,都尉府一众被罚来垦荒的人,心里可是窝着滔天怨气。本该下值后与同僚寻个酒楼,饮酒谈笑,快意人生,如今却得对着黄土挥汗如雨。
挥锄便挥锄罢,偏还要被程文寺目不转睛地盯着。
都尉府的人私下里咬定了,程文寺这就是在公报私仇,报复往日他们集体的排挤与刁难。
本来做做样子便可,他偏规定时辰未到便不能停手,见谁偷懒慢了,还要亲自过来提点几句。
每日回去,都是一身混着泥土与汗味的脏污,家中妻妾难免掩鼻蹙眉,连近身都不愿。
唉,真是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众人心头对程文寺的恼恨,又深一层。
这其中,最恨的莫过于申成益。事情由他起头,是他先带着众人霸凌程文寺,如今却连累所有兄弟一同受罚。身为都尉府头领,他既觉愧对手下,更愤恨难平。
更让他难堪的是,他的顶头上司周清城,亦为此事将他唤去,冷面斥道:“申成益,你听清楚,任何人都不许轻慢我七哥。你那些小动作,真以为他不知?愚不可及!我能将你从北城提来,也能将你丢回去。”
一切屈辱与狼狈,都被申成益归咎于程文寺。若不是他,何至于此?
他奋力挥下锄头,深深砍进土里,仿佛那泥土就是程文寺本人。
抬眼望去,夕阳正烈,晃得人眼晕,而程文寺一身素净官袍,立在田埂边,面色平静无波,却自有一种不容侵犯的肃然。
申成益抹了把额上滚落的汗珠,一股恶念,如同地底的寒气,悄然窜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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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督完垦荒,程文寺踏着夜色回到他那间小屋。
屋里漆黑一片,寂然无声。
他如常点燃桌上的蜡烛,微光亮起,映着他低垂的侧影。
“对不住,回来晚了。”他对着空荡的屋内轻声说,仿佛在向谁解释,“屋子这么黑,吓着你了吧?那边的事再过几日便了了,往后不会这样晚归了。”
烛光照亮方寸之地。一切陈设如旧,唯独那只铺着蓝色旧布的菜篮里空了。
程文寺怔在原地,望着那空荡荡的篮子,半晌没有动弹。他缓缓走到桌边坐下,安静地盯着那块曾经蜷卧着碧绿小蛇的地方。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拉得孤长。
这间小小屋子,终究还是回到了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也好。”他低声自语,重复了两遍,“也好。”
他早已习惯独处,不是么?只望它是平安离去,而非遭遇不测。跟着自己,也不过是清贫度日。
程文寺起身,推门去院中打水。烧热后,他如往常一样将水倒入浴桶。
他的衣物简单,一件外衫,一套里衣。不多时,衣衫尽褪干净。
干净的让躺在床上的谢冬瑗睁大了蛇眼。
烛光晕染着他白皙的肌肤,双臂鼓充着恰到好处的肌肉,宽肩下是紧窄的腰身,腹部肌肉块块分明,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双长腿笔直而结实长腿笔直紧实。
水雾中,他宛如一尊精心雕琢的石膏像,唯有一处隐现于阴影交汇处,让人看不清。
谢冬瑗从床榻的阴影里探出脑袋,正想细看,他已跨入浴桶,将整个身体沉入温热的水中。
可惜了,还没看够呢。
谢冬瑗没料到,程文寺一副文弱书生模样,身材竟如此出色。她轻轻吐着信子,悄无声息地朝那缕缕热气游去。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疲惫的身躯,程文寺闭目靠在桶沿,双臂搭在边缘,任水汽蒸腾。
一点冰凉忽然触上他的手臂,缓缓游移,接着攀上他的肩头,又绕至发顶。
程文寺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圆溜溜的蛇眼,那小东西不知何时已盘在他头上,正垂着脑袋瞧他。
“是你?”程文寺怔了一瞬,冁然而笑,眉眼间残留的孤清瞬间消散。
他抬起湿漉漉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从头顶托下来,捧到眼前,“跑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小蛇盘踞在他温热的掌中,竟低下头,用冰凉的蛇信轻轻舔了舔他的指腹,带着些微痒意,仿佛在道歉,又像是亲昵的问候。
程文寺心中的空落瞬间被填满。
他仔细查看它,发现它腹部原本包扎的布条已不见踪影,更奇的是,那道伤口竟也消失无踪,腹部光滑完整,丝毫看不出受过伤。
“恢复得真快。”他指尖轻抚过那处,低叹,“不到一日,竟连伤痕都寻不见了。”
他眼中虽有讶异,却并无深究的狐疑。于他而言,它平安归来,远比这蹊跷的愈合更重要。
程文寺专注检查时,谢冬瑗却望着他出神。
湿发黑如鸦羽,贴在他清俊的颊边与颈侧,水珠沿着明晰的下颌线滚落,没入锁骨之下的水面。热气熏得他眼睫微湿,眸光显得比平日更温润,少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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