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慈宁宫暖阁的窗扇支起半面。
太皇太后带着额帕,斜倚在铺着杭绸软垫的宝座上,脸色有些苍白。
“太皇太后,药好了。”苏麻喇姑捧着描金漆盘进来,盘里白瓷碗中盛着黑色的药汁,她身后跟着宫女,一个托盘上摆着一摞白色帕子,一个捧着盛着青杏蜜饯的青瓷小碟。
太皇太后搭在膝头的手指轻捻着一串东珠念珠,指腹因常年礼佛磨出细腻的薄茧,她眼帘微抬,目光扫过药碗。
喝了药,苏嬷嬷立刻轻手轻脚的递上去核的蜜饯,太皇太后吃了一枚,只让那甜酸气在舌尖漫开片刻,盖住了口中的苦涩,这才吃了下去
“今天乾清宫那边是什么动静?”
苏麻喇姑给太皇太后用帕子擦拭了嘴角,这才说道,“钮钴禄氏跪了一下午,陛下就免了遏必隆的死罪,恐怕不久,大家就都知道,遏必隆的女儿是个至孝的人了。”
太皇太后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忘了眼窗外,外面石榴树上长出了新叶,这会儿还有带点嫩绿色,就像是此刻的皇帝一般,看似葱嫩,其实内里就跟这一颗十几年的石榴树一样老成。
当初选他一多半原因是因为他得过天花,谁知道居然是这般适合坐在这位置上,该下手的时候杀伐果决,破釜沉舟,但是该留情的时候,却一样温情脉脉,知道笼络人心。
遏必隆是开国勋旧钮祜禄氏之后,系镶黄旗,上三旗之重,宿将故旧多半都是出其门,这时候定了死罪,难免会让人觉得这是皇帝对镶黄旗不满,甚至触怒了新帝,以后不得重用,而这种赦免,就是在安抚人心。
赦免是可以,但是如何赦免也是个学问,让钮钴禄氏来,就是好的答案了。
既能让钮钴禄氏站稳脚跟,跟皇后分庭抗争,平衡后宫,不让赫舍里氏做大,还能安抚住钮钴禄氏和其背后的镶黄旗族人,为皇帝心甘情愿的效忠,就是太皇太后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皇帝这件事干的实在是漂亮。
当然其中,钮钴禄氏也是非常警觉的,她平日里因为父亲的缘故,极为低调安静,这一次突然去求,显然就是有所察觉。
太皇太后惋惜的叹道,“是个中宫资质,可惜了。”
“娘娘,您说什么?”
太皇太后摇头,指了指窗户,不过一点风,又觉得头痛,苏嬷嬷马上就拉着宫女关了窗子,又叫人拿了热帕子来给太皇太后敷头。
太皇太后闭上眼睛,问道,“宫里还有其他事儿吗?”
苏麻喇姑在一旁用热水浸帕子,旁人做她不放心,说道,“是陛下身边那个伺候的宫女,说是冒犯天颜,打了二十个板子。”
“那谁在那边伺候呢?我记得那俩姐妹叫兰琪,兰英,还是索额图送来的。” 当时乾清宫里都是眼线,她找了个借口清算了一遍,要找个可靠的人,还不能从内务府找,就让索额图从家中寻了可靠的人,就是她们姐妹了。
“不是兰琪……”苏麻喇姑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太皇太后神色变冷,说道,“这是心大了呀!”随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你说敏丫头在伺候皇帝,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麻喇姑笑着看了眼苏嬷嬷,说道,“前两日就来了,来给您磕头,就是您那时候不舒服,就没让她进来。”
苏嬷嬷的身份和旁人有些不同,并不是奴仆身份,她的丈夫张景是一位汉臣,明末的武举人,当时举荐入仕。
二十年前,遇到察哈尔部林丹汗的余孽要刺杀太皇太后,张景独自赶着太皇太后的马车,引开刺客,等着救援过去的时候已经被乱刀砍死了。
太皇太后喊了苏嬷嬷来询问赏赐,她无儿无女,丈夫又亡故,说只想伺候太皇太后,有了这样的来历,太皇太后待她和旁人总是有几分不同。
其实当时苏嬷嬷的想法也很简单,既不想改嫁,也不想回去听人指指点点,不如伺候太皇太后,能为家里和自己挣得一份体面。
所以太皇太后对待苏敏也是非常和蔼可亲。
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提起苏敏来,就马上问道,“不如今日我喊她过来给您磕头?”
太皇太后去却摇头,说道,“等我身子再好一些,就让她好好伺候皇帝,有她在,我也能安心几分,她总是最细致妥帖的。”又似玩笑一般的说道,“敏丫头,那张嘴太能吃,每次来都能把我宫里的好东西吃光,可不敢让她来。”
苏嬷嬷和苏麻喇姑一听,都忍不住跟着笑,这还是真不是夸张的话,苏敏小时候就爱吃,太皇太后给她什么吃什么,吃完一份儿还不够,还眼巴巴的看着,有一次把太皇太后珍藏的燕窝都给吃光了。
太皇太后倒不是心疼这个燕窝,就是觉得这孩子太实诚了一点,真就是给了就吃。
苏嬷嬷提起这个也是无奈,说道,“旁人在宫里几年,总能攒点银子,她倒好,一文钱也没有,全给她送到御膳房里去了。”
太皇太后跟着笑,只觉得头疾也好了一些,说道,“倒也不怕,等敏丫头出嫁,我总要给她添一份嫁妆。”随即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惆怅,似乎看到一个孩子长大,但是又马上离开身边,说道,“敏丫头也该成亲了。”
苏嬷嬷心头突突的,真怕太皇太后给苏敏指婚,这丫头心里主意大着呢,须的要她点头,不然肯定是不行的。
苏麻喇姑看了眼苏嬷嬷,不动神色说道,“娘娘,小辈们的事自有他们的缘法与分寸,您何必总挂在心上劳神,且敏丫头一看就是有福的孩子,您放宽心瞧好吧。”
这话也就苏麻喇姑才能说,旁人是没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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