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凝轻哼一声,将银子仔细收好,拎起竹篮与小锄头,转身出了门。
才走出几步,便察觉身后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她没回头,唇角却悄悄弯了起来。
看来这人倒还算识相,知道跟上来。
山径蜿蜒,四处草木深茂。
云凝一心寻些能卖钱的草药,偶尔也放缓脚步,朝身后的人指点几句。
“这是柴胡,爱长在山坡向阳的草窝里,通常开小黄花,一簇一簇的,叶子正面深绿、背面发青。”
“长在石缝里的这一株是远志,开蓝紫色的花,有三片花瓣,中间那片特别大。”
“还有这个,这是艾草。叶子正面绿得深,背面却像扑了层白霜,全是细绒。”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抬眼去看“萧季”。
他倒是听得专注,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草上,微微颔首,像是真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好,现下我们分头去找,日落前再在此处汇合。”
……
日头渐西,云凝已采满一篓子药草。
回到约定之处,等了片刻,才见“萧季”不疾不徐地归来。
他也带了采的草药回来,云凝兴冲冲地上前去看,只看一眼却忍不住想叹气。
“你这采的不是带毒的,便是压根无用的野草……”
唯有一株瘪瘪蔫蔫的补肾药材,勉强还算沾了点边。
敢情她先前认真讲解那么多,他根本半点没记在心里。
云凝气得想骂他,可看他沾着泥渍的手和略显茫然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默默将那株能卖钱的收进篮里。
正要回家,行至半途,云凝却忽然眼前一亮。
只见不远处的陡峭的石壁之上,竟生着几株何首乌。
块茎粗壮饱满,在夕照中泛着乌亮油光,一看便知是难得的上品。
那何首乌长在悬崖凸出的石壁缝中,四周杂草掩映,来时她竟完全没能察觉。
“那边有好东西!”云凝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语气雀跃,“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挖。”
说罢,她拿起锄头便凑到崖边,竭力探出身去够,只是却总差了一截。
云凝心有不甘。
这般品相,若是挖到了,定能卖出极好的价钱。
正想着再试,忽然一股力道轻轻将她往后一带。
“我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男人稳妥地拉回身侧。
云凝抬眼望去,只见他利落地卷起袖口,露出一段劲瘦的小臂,山风吹动他额前碎发,夕阳映在他沉静的眼眸里。
“指给我看,是哪一棵?”他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小锄头和竹篮,不等她回应,已踏着嶙峋岩石探身而上。
他身形颀长,手臂也远比她更有施展的余地。
用锄头拨了拨杂草,似是寻到了,他回头,目光投向她。
“是这一株么?”
云凝望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苏玹握紧锄头,小心地向何首乌的根部探去。
指尖刚触到藤蔓,脚下突然一空——
他所踏的石头因常年风化猛然松动,“咔嚓”一声,整片岩体应声脱落。
肩头的竹篮与手中的锄头瞬间坠入崖底,千钧一发之际,苏玹本能地抓住岩壁上一处凸起的石棱,指节抠得发白,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悬吊在崖缘。
风声在耳边呼啸,身下是不可见底的沟壑。
“小心!”
几乎是立刻,崖上传来女子的惊唤,声音落下的同时,一道身影扑到崖边。
不等苏玹反应,云凝已经扑跪在地,双手穿过他的臂弯,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苏玹仰头望去,正对上她近在咫尺的双眼。
她额间沁出的汗珠正顺着鬓角滚落,一双杏眼早已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颤抖,下唇被牙齿咬得没了血色,单薄的身子趴在崖边,后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憋着一股不肯泄的劲。
可女子的力气终究抵不过他悬空的重量,她的身子正被一点点往下拖,身下的沙石簌簌滚落,坠入崖底无声无息。
“放手。”苏玹喉结滚动,沉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再这样,你会和我一起掉下去。”
“我不放!”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正砸在他的唇上,涩涩的,带着山野草木的清苦。
她俯得更低,额头几乎要碰到他的,掌心攥得更紧了:“别松手……求你……别松……”
那声音发着颤,微弱却执拗,倒像是她在恳求他,不要松开这仅存的牵连。
那一刹那,苏玹心中某个沉寂了二十余年的方寸,忽然被这滚烫的泪水烫得微微一动。
他这一生,见多了趋炎附势的谄媚,看惯了畏惧权势的退缩。
朝堂上的逢迎,官场上的算计,或有人攀附他皇子亲王的尊位,有人畏惧他大理寺少卿的权柄……
却从来没有人会在权衡利弊后,依然这样毫不犹豫地扑向悬崖边,用单薄的臂膀拉住他下坠的身躯。
唯有眼前这个女子,泪眼朦胧,手无寸铁,却宁愿被一同拖入深渊,也死死不肯松开他的手腕。
仿佛他这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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