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昨夜劳顿至极,秦素一进家门便不省人事,清晨天色微亮,她才勉强醒来。
心中思绪如麻,念着昨日在龙母庙中的遭遇,秦素随意净了面,换了身素衣,便匆匆出了门,朝县衙方向而去。
县衙里早已到了几位同僚,秦素一一作了问候,随后迈步向常汝琰的书房走去。
临到书房门口,就见半开的窗户内,隐约可见常汝琰正伏案疾书,桌角堆满了杂乱卷宗。
似有所感,常汝琰抬眼瞧见了秦素,刚欲抬手示意,就在此刻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猛然打断了。
“大人!大人!”刺耳的呼喊从甬道传来,一名小捕快跌跌撞撞冲入,“锦绣布庄走水了,还、还……烧死了人!”
秦素闻言,心中一凛,厉声问,“怎么回事?”
常汝琰已快步从书房走出,与她一道追问,“烧死了人?什么人?”
小捕快咽了口唾沫,脸上惊惶未退,“是……是库房的老张头,尸体……已被烧得不成样子。”
秦素神色刹那间沉了下来,脚下一动便欲往外赶,却被常汝琰一把拦下来。
“不要慌乱,还不清楚状况,留心别乱阵脚。”
眼下情势紧迫,常汝琰也不容拖延,当即吩咐秦素与轻衫同行赴布庄查探,又即刻命人传召仵作和几名捕快一同赶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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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场早已被焚毁得狼藉不堪。
昔日里堆满绸缎的布庄,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梁柱与斑驳不堪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久久不散的焦糊味。
“大人!您终于来了!”布庄的掌柜被一名伙计搀扶着站在院子的边缘,泪痕和灰尘交错在脸上,衣摆上沾满了黑灰,远远地嚎哭着,“全都完了,全都完了啊!...”
常汝琰未作回应,只是越过那哭嚎的掌柜,径直朝火场中央被围起的区域走去。
地上横陈着一块破草席,草席下隐约显露出一具焦黑蜷缩的尸体,轮廓已经被烧得难以直视。
“仵作到了吗?”
“回大人,小的在。”匆忙赶来的仵作拱手,疾步上前。
“验。”
话音刚落,仵作揭开草席,捂住鼻子蹲下,忍着腐臭和烧灼的气息细细查验。
秦素站在常汝琰身侧仔细观察着现场。
库房被烧得如此惨烈,从场面来看火势起得极快,然而起火点却似乎并不单一。
她扫过几根梁柱底部,发现某些地方的炭化似乎更加明显。
“大人,”片刻后,仵作验毕尸体抬起头来,“死者确系老张头无误,口鼻间亦有大量烟灰炭末,肺部灼伤严重,看来是因吸入浓烟而窒息死亡……但……”
仵作指向尸体的喉部,“此处炭化极重,但喉骨形态出现细微错位,像是生前遭受外力。而他的脚踝上虽已经过火烧,却仍能隐约看出些勒痕,像是曾被绳索捆绑过。大人请看,此处灰烬板结发黑,与周围不同,撬开表层可见少量未燃尽的麻绳纤维和一枚烧变形的铜扣,与勒痕处相符。”
秦素心中一紧。
窒息身亡?却有外力伤痕和捆绑痕迹?
看来绝非简单意外。
显然,常汝琰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他转身望向一旁正在搜查的捕快,冷声问道,“现场可还有其他异常发现?”
“大人,暂时没有。”捕快们忙得灰头土脸,却毫无所获。
常汝琰不再多言,径直迈步走向库房中央。秦素与轻衫顿时跟随在后。
焦木横斜着,踩上去就是一阵嘎吱作响,滚烫的余温透过靴底传来。
常汝琰单膝跪地,用佩刀挑开尸体周围的灰烬与残骸,秦素站在他侧后一步,俯下身子仔细扫过四周地面,寻觅着可能的蛛丝马迹。
“大人,你看这处。”
秦素低声提醒,指向尸体斜上方靠近气窗的墙角。
常汝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只变了形的铁罐半陷在焦木的裂隙里,罐子周围的地面染着一片深色油污。
“是油罐?”轻衫也注意到位置,眉头一皱,“就在气窗下面?”
常汝琰走过去,弯腰捻起一点黑色粘稠物嗅了嗅,冷声道,“是桐油,助燃之物。”
他说着起身,视线扫过整个烧毁的库房空间,“火势蔓延如此之快,没多久便将这里烧得一干二净,这绝不是偶然。”
掌柜一下瘫坐在地,抹着眼泪嚎叫,“老天呐,谁这么歹毒要对小人下手啊!”
秦素没有理会掌柜的哭嚎,她的视线被吸引到库房唯一还算完好的那扇厚重铁门上。
门上插栓虽被烧得扭曲,但靠近门轴的内侧,却有几道深深的凿痕,像是被什么锐利的工具用力撬过的。
她蹲下,指了指那些痕迹,示意常汝琰注意,“门是从里面插死的,但这凿痕却很新,难道说凶手在放火后撬开了门?用工具撬开门栓逃出了库房?”
“撬开的?”常汝琰走近几步,用指腹蹭了一下那些痕迹,不经意间抖落下一点细微的金属屑。
他紧蹙眉头,迅速梳理各种可能。
“凶手的手法确实娴熟,但若门从内部插死,他如何在屋内纵火后全身而退?反过来说,若在外头放火,又怎样将插栓封死?”
一旁的轻衫提出一个可能性,“除非……凶手离开后,有人在屋内重新插上的。”
“不可能。”秦素果断否定,“火势蔓延开后,高温与浓烟充斥整个库房,断无可能有人冒险逗留,更别说返回栓门。此外,老张头负责守夜,门从内插死完全符合他夜里的习惯。”
案件到了这一步已有了大概轮廓,结合现场洒落的桐油以及死者被捆绑的状况,这是一起蓄意谋杀和纵火案。
然秦素的心悸反应仍未出现,说明凶手并不在现场。
常汝琰把注意力转向布庄的后院,那里通常是布庄的伙计和账房的住处。
“掌柜,昨夜布庄有哪些人留宿?老张头之外。”
掌柜抹去眼泪,道,“回大人,除老张头外,后院住着账房李先生,还有两个伙计……哦对了,厨娘张婆子也住在那里。”
秦素边听边默默清点了现场的人数,忽然发现似乎少了一个,她对掌柜问道,“除了老张头,另外一个伙计呢?”
“伙计?”掌柜一愣,环顾四周,面露疑惑,“是啊,阿贵去哪里了,人呢?”
这时另一个伙计低着头,走上前道,“掌柜的,阿贵昨晚跟小的说肚子疼,告了假,天还没黑就回家了。小的看他脸色确实不好,就……就放他走了。”
常汝琰眼神一沉,隐约觉得阿贵有问题,随即便吩咐轻衫先前去阿贵家找人。
之后,他又对现场的众人问,“账房李先生何在?”
常汝琰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衣着青布长衫的中年男子匆匆上前,战战兢兢地开口,“小……小人李守拙,参见大人。”
常汝琰紧盯着他,“昨夜亥时至子时,你身在何处?”
李守拙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珠,眼神在厅内乱飘,低声回道,“回大人,小人昨夜一直在房中算账,直到听见外面喊走水,才急忙跑出来……小人真的不知任何内情啊。”
“算账?可有旁人可以作证?”
李守拙的喉咙耸动了一下,“这……没有,小人独自一人在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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