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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镜花水月案(四)

小说:

古代缉凶实录

作者:

疯人梦我

分类:

穿越架空

次日,申时三刻。

秦素正在常汝琰的书房中奋笔疾书,

刚写到仵作确认白夜根毒素的部分,书房门就被敲响了。

轻衫拿着素笺走了进来,将素笺呈给常汝琰,“已经查明了,张子谦祖籍扬州府清水县,幼年父母双亡,由叔父抚养成人。虽家贫却读书刻苦,十九岁得中秀才,与李秀才为同窗,二人关系颇近。平日为人孤高,却获师长多加赏识。这是从书院与他寄宿的客栈中搜检出的书目清单。”

常汝琰接过清单,前几行无非四书五经、策论文章,但当目光掠过最后几行时,却微微一顿。

《天工开物》、《格致草》、《远西奇器图说》……

甚至还有几册手抄本的算学札记与星图注解。

“《天工开物》?《远西奇器图说》?”常汝琰嘴角牵起一丝冷笑,讥讽里透着玩味,“张子谦这趣味,还真是别致了。”

秦素浏览了一遍清单上的名字。

果然是这样。

《天工开物》记载的无非是各类技艺工法,其中光学原理也有提及。

而《远西奇器图说》都是些有关西洋机械、水利和器械一类的知识。

再加上那些算学与星图杂记……

一个如此热衷钻研杂学的书生,要想理解并且利用铜镜折光布置出反射机关,绝不是难事。

眼见查到了证据,秦素有些激动,“这些书,加上他手头的工技常识,足以确立张子谦有作案能力。”

常汝琰却未表态,指节叩着书案,“能力是有的,可若仅凭这些还远不能定罪。动机在哪儿?”

他看向轻衫问,“那言玉娘,难道与张子谦早有纠葛?”

轻衫闻言,摇首答道,“明面上找不到。言小姐深居闺阁,张子谦虽与李秀才交情极深,却极少与这位言家小姐往来。言府的仆从也说,两人素无瓜葛。不过……”

似乎忆起了什么,轻衫补充了一句,“属下走访时曾听书院一位杂役提到,去年的上元灯会,似乎是瞧见张子谦独自在言府后巷徘徊,神情还有些落寞,但那人也说得不太确切。”

落寞?

徘徊?

秦素心中疑惑更深了。

常汝琰未置可否,转而问,“白夜根来源可有线索了?”

轻衫道,“普通药铺医馆都没有卖的。已经派人去西市的胡商聚集处暗中探访了,还未有确切的消息。”

常汝琰对秦素道,“你昨日说,凶手需要精确掌控阳光燃点的时机。张子谦当时身在前院,又该如何确保在他更衣的短短一盏茶时间内,恰好让阳光达到所需的热量?早了,新娘尚未入房,晚了,他已在人前,根本无法脱身。”

这的确是整件事情中,最难破解的那一环。

其实秦素也还没搞明白。

虽说阳光是有规律的,但谁能猜得如此天衣无缝?

万一云遮雾绕或时辰稍有偏差,岂不徒劳无功了?

张子谦究竟靠什么来确保这一切万无一失?

突然间,秦素脑中灵光一现,“除非,他布置的机关并非靠瞬间升温点燃,而是要持续加热,直到引火物达到某一临界点才会引燃。这样的话,他只需在某个时间点前布置好机关,让它自行开始加热即可。至于具体燃烧的时机,可以是在他完成更衣后,甚至是在他回到酒席的时候。”

轻衫眼中闪过几分好奇,“临界点?”

秦素一怔。

又碰到这个问题了。

这昭庆的学问实在是和她有些不搭调。

秦素打着哈哈,“就是呃……就是那种必须烧到一定程度才起火的点嘛!”

常汝琰唇角不动声色地牵了下,眸中似笑非笑,“延时引燃,确实可能。那么是什么样的引火物,既能被阳光缓缓加热,又能在达到临界点时产生毒烟?”

秦素轻吐了口气,“白磷倒是起火容易,暴露在空气中便能自燃,可它太不稳定,要么早早烧了个干净,要么烧得猛烈,毒烟还没释放出来就灰飞烟灭了。”

“计燃芯。”

常汝琰吐出三个字。

“这是种特制的材料,通过计算就可以控制纵火的时间,点燃引线一端后,便能沿着设定的轨迹燃烧。”

秦素瞬间就明白了。

这不和炸弹引线的制作原理差不多嘛。

张子谦只需要在布置机关时点着计燃芯,再把它放到汇聚的光点上,当阳光的强度达到点燃条件时,计燃芯刚好受热燃烧。至于时间只要计算好长度与燃烧速率,就可以控制它的引燃时间,完全可以卡在不在场证明的时间里。

“大人真是高见!”

秦素是真的由衷想夸赞,既佩服常汝琰的缜密思路,又感叹世间险恶,这江湖门道,深一层天高不可测。

“如此,张子谦只需在布置机关时点燃,无论身在何处,只要阳光循着路径汇聚,机关便会自行启动。他唯一需要亲力而为的,便是提前潜入镜房将一切布置妥当。而这时间显然是在新娘被送回前,甚至可能是在大婚筹备期间,趁众人忙于事务、疏于提防之时。”

常汝琰微点了点头,赞同她的推断,“这正是关键所在。那么证据何在?镜房已被细致搜查一番,并未见计燃芯的残留。”

秦素立刻道,“计燃芯燃尽后,也只会留下一点焦痕,如果是混在香炉灰或是地面的灰尘中,确实不易察觉。但若布置机关势必会留下痕迹,尤其是在调整铜镜角度时。”

话音未落,她忽地想起昨日常汝琰擦拭铜镜的动作,“大人,你昨日擦拭那面铜镜时,可有什么发现?”

常汝琰并未答话,只起身走到书案旁,从木盒中取出一包油纸包裹的物件。

里面是块布巾。

秦素凑近细瞧了瞧,只见布巾的一角染了几点浅黄色油渍。

“这是?”

“甘油。”常汝琰解释道,“味道很淡,但本官识得此味道。应是用于润滑镜架上的转轴,凶手在布置机关时,为调整镜面角度,极可能使用了微量的甘油润滑转轴。我擦镜时手指触到了镜架边缘,沾了些许甘油,便蹭在这布巾上。”

润滑转轴!

这一点便是关键的物证。

虽然不能直接指向张子谦,却能完美佐证机关的存在。

秦素精神大振,“这样一来,有了甘油痕迹,再结合白夜根、香炉灰,加之张子谦对光学杂学的精研,他的不在场证明便形同虚设。所谓的更衣只是个幌子,为的是让众人误以为离场短促、无作案之机,这恰是障眼法。他真正动手的时机,远在更早之前。”

常汝琰道,“光凭这点,想让他松口怕是还欠些火候。到时候他完全可以一口咬定那些痕迹是旁人所留,或只是无意间沾上的。除非他自个儿露了马脚。”

言罢,他转向轻衫,“那丫鬟呢?审出来什么没有?”

轻衫回道,“那丫头吓得魂都没了,说来说去还是老调重弹。不过她倒是提了一件事——新娘回房后不久,她听见屋里传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什么小物件掉在了地上。当时她以为是小姐无意碰落了首饰,就没放在心上。”

“咔哒声?”

秦素和常汝琰对视一眼。

多半是布置机关时不慎撞落了什么东西。

常汝琰道,“言四呢?他对张子谦还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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