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琮毫无迟疑,伸手从囚车中揽下静宁纤瘦身躯,抱起因疼痛而晕厥的她,眉心蹙拢,臂膀微微收紧,唯恐她从怀中滑落。
静宁的青丝散乱垂于他臂弯,几缕拂过他手背带入涔涔凉意,面容还残留着未干泪痕。
目光落及,楚琮心尖刺痛,即便是从前为质子时,他也从未见过她这般狼狈模样,似被无情风雨击垮,徒留单薄躯壳。
他将她拥得更紧,柔声安抚:“阿宁别怕,我在。”
副将试图阻拦:“六殿下,眼下情况未明,小心被领军史抓住把柄。”
若是不慎,那领军史只怕会快马急书参他一本。
楚琮全然不顾,已觉周遭化为虚有,眸中唯有静宁,大计未成忍字悬头,他已忍足足四个时辰,强压内心担忧,隐匿自身情绪,未敢有丝毫松懈,如此之久方才等来队伍停歇小憩,若不趁眼下,再忍唯恐静宁丢却性命。
楚琮垂眸见及怀中之人,怒道:“让开。”每一步皆沉稳有力,不愿颠簸静宁。
他这四年于军营常驻,刀光剑影习以为常,数次为自己处理伤口,对静宁现下之样再熟悉不过,受伤以致发热,若不妥善处理危及性命,好在马车上他常备有各类金疮膏药与口服伤药。
至马车内楚琮将静宁置于软座,掌心轻轻托起她后颈,将她枕于自己双腿,她此刻呼吸浅而急促。
掀开披氅,血迹斑斑,楚琮微怔,只觉自己甚至无力触碰,忍住心中慌乱,伸手轻柔拨开她肩处碎烂衣襟,见及右肩折断的箭柄,伤口正不断渗血,断箭四周灼伤,血肉模糊。
楚琮指节轻握断剑,柔声道:“阿宁,忍一会儿。”
便听着静宁的惨叫声于狭小车厢内骤然响起,撕心裂肺的痛楚,楚琮心中肃紧,恐兵士注意引起麻烦,将随身尺素递于静宁唇边,静宁紧咬止声。
因剧痛短暂清醒,静宁神色满是痛苦,看及楚琮的瞬间,眸中闪过微弱信任,轻启朱唇,随即又因疼痛陷入晕厥,好在伤口不深,仅是箭尖在里。
楚琮速打开药箱,取出红药粉洒于她伤口处,待止住血,又倒出壶中清水染湿绵帛,仔细擦净她伤口周围的血迹。
再喂她服下延胡索丸,她现下昏厥着实太难喂进,楚琮还是耐心的一点一点喂她就水服下。
“阿宁,不要有事…”他明明承诺过她,他会平安救出她。
折腾几番,待静宁伤口未再有渗出过多血,楚琮才用小匙舀出合肌膏,散出淡淡草药香味,仔细涂抹于她身上其余刮伤的地方。
副官于马车外问道:“六殿下,快要继续启程了,是否现下动手?”声音低沉恭敬,显然知晓车内情况不宜打扰,却不得不提醒楚琮。
楚琮将己身干净披氅解下,覆盖静宁身躯,将软座下木延拖出展开,刚好可够静宁弯膝躺着,楚琮将她垂于眉目的青丝撩于耳后:“阿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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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方马车引人注目,通体乌木色,车壁缠枝牡丹与蟒栖息其间,雕琢繁复,车帘以蝉翼纱点缀轻薄透亮,车轴嵌铜饰,行驶途中不断铃响。
如此天灾频仍,四方战乱,黎明困苦之下,还行奢靡风欲的太子,楚琮及其部下除他,也算是替天行道。
楚琮拂起垂帘,目光望向首方马车,未有自己亲自上前,“本王去引开领军史。”这领军史是太子的亲信,他必须拖住。
转而轻叹一声,“父皇病重,宫内来报怕是撑不过几日,太子虽为长子却庸碌无能,弩马恋栈,若他不死,这江山社稷如何交与本王手中?”
若无权势,他如何能,护阿宁一世周全。
缙国国君子嗣单薄,诸子中活下来的便只剩太子与楚琮,楚琮与他父子之情淡如水,更何况皇后设计处置他生母,送他为质十余年,与太子更谈不上手足之情,总归母债子偿。
副将沉声应道:“属下明白。”
楚琮目送副将前去,方才下马车朝领军史休憩处走去,太子身边那些近侍,四年里已陆续被他换为自己心腹。
此去若成,太子身死,国君不日驾崩,他与静宁现下命运,便能彻底更改。
若不成,他与阿宁,便会沦为亡命鸳鸯。
太子此刻卧病于软座,他早产出世体弱易病,偏偏攻打郯国这些时日,楚琮还命人于他安神汤中日日下入麻黄损他心气。
副将悄无声息潜入,手握短剑,太子半梦半醒并未察觉危险将至,梦中低呓:“父皇,您要保重身体。”
站于床边,见太子毫无防备之样,副将心中生出些许不忍,但若犹豫便是背叛,更是葬送己身前途。
他深吸口气,将短剑缓缓举起,剑尖于半空中划过寒芒直指太子心口,只听肉肌撕裂,“噗”的声响,剑尖没入太子胸膛,血瞬间涌出染红软座。
于梦中惊醒,见及来人是楚琮心腹副将,太子惊恐不解,奈何身疲力竭,加之病症早已是强弩之末,连话亦未能说出,便气绝身亡。
副将收剑入鞘,扔于太子身侧,确认太子已薨,自己身上并未沾染血迹,方才转身离去,近侍们同他会心相视,数人于马车外大喊:“来人呐,不好了,太子遇刺了。”
穿过小处丛林至领军史休憩地旁,俯身于楚琮身旁道:“六殿下,太子遇刺。”
声音刚好,足够领军史听见。
楚琮装得面色震惊且慌乱,似才得知此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未来得及反应。
领军史瞬时从地起身,面容惊骇,惊呼:“什么?”立刻带着一群人往太子马车而去,“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楚琮面色转瞬冷峻,眼神深邃,盯着领军史背影,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冷笑,不紧不慢的跟过去。
太子马车前众人混乱,领军史惊慌失措,匆忙赶至的军营大夫们皆对着太子的尸体摇头叹息。
领军史目光落于太子的身上,语带悲痛:“太子殿下,您这,让老臣如何与陛下交代啊?”
他奉命督军,为保太子夺得头筹军功,眼下如此大事,陛下岂非会取他全族性命。
“查,给本将狠狠地查,哪个胆大包天的腌臜东西,如此大胆杀到储君头上来。”
又怒目圆睁的看向那群近侍,“你们这群废物,连太子殿下都护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随即抽出佩剑便想斩杀他们。
楚琮单手摁住他肩膀示意他冷静,眸光冰冷对众人申饬:“太子遇刺,事关国本不可轻泄,本王必彻查此事,尔等速速赶回国都,不得有误。”
众兵士连忙齐声应下,这场戏已是唱完。
楚琮面色波澜不惊,缓步离开,他敢如此做,并不怕旁人猜到些许,如今国君子嗣唯剩他,此事他大可推诿给四周任一敌对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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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缙国律例,败国被俘女眷,即尽数沦为宫中杂役宫女,做粗陋事。
静宁眼下昏睡着,好在呼吸渐稳,楚琮不敢于此刻宣军营大夫前来诊治静宁,皇后母家之势根深蒂固,朝堂之上尚有各方势力盘错,若此时强行庇护静宁,无异于将她置于风口浪尖,她必会丢却性命,思虑良久,方才终于做出决定。
楚琮已为静宁换着一袭他自己的干净里衣,为自己此刻轻薄自责,现下在荒郊实在无法给她寻得女子的干净衣裳,凝着静宁苍白面容,温和悄声:“阿宁,我定护你周全。”指尖轻触静宁发梢。
楚琮靠着车壁闭眼小憩,语带疲惫:“戚劭。”
戚劭随即快步至车窗旁请示:“主子有何吩咐?”戚劭自幼便跟于楚琮身侧,当年楚琮为质时,他亦随侍跟去。
楚琮:“待到都城之后,本王欲将她暂安置于膳食司,寻个里面清闲些的差事给她。”
戚劭微愣,随即明白其用意,连忙应道:“是,主子放心。”他会仔细知会膳食司掌事。
以楚琮如今的身份地位,随意安排个人进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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