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大老粗,尤其是一群理工的死直男,看不出女生细腻复杂的小心思,只以为她是单纯的去卫生间,又转着瓶子玩了起来。
过了十来分钟,温纾仍然没回来。
周景肆咬着糖,偏头看了眼斜对面空着的位置,包厢里热闹的有些吵,心底那些不耐的烦躁随着时间流逝突然被放大了些。
他按了按眉心,撂下一句出去透透气就起身出去了。
门被关紧。
吵闹的声音瞬间被隔绝开来。
周景肆咬碎了嘴里的糖,摸出手机看了看,动作懒散的靠着墙,漫不经心的撇着卫生间的方向。
指尖打火机一下一下的转着。
“咔哒”一声,幽蓝色的火光在昏暗的环境下晃动着。
低头将烟咬进嘴里。
白色雾气将他锋利俊美的轮廓打的模糊起来,指尖的猩红映的忽明忽暗,他垂着头,半张脸都陷进阴影里,姿态懒洋洋的吞吐烟雾。
他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温纾出了门就有些憋不住了。
不用再刻意控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有些可怜。
她抽噎了一下,又极快的把声音咽回了肚子,把自己关进卫生间,靠着墙蹲下,有些无助的抱住膝盖。
女生将苍白的小脸埋进膝盖里,肩膀一下一下的颤抖着,偶尔从唇间漏出微不可察的呜咽声,关于周景肆的回忆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放。
他们之间没有故事。
有的全都是她的单方面难过。
想起初中那个据说他很有好感的姑娘。
想起高二下学期那年他身边忽然越走越近的女生。
两个班恰巧重合的体育课上,实验班那些他的同学嬉笑起哄,他是班长,那个女生是副班长。
连职位都般配。
他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散漫笑着,惯用的开玩笑的语气,压着几分若有若无笑意:“够了啊。”
那是她第一次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后来这种念头反复失败,又反反复复的出现,她竟然有些习惯了,习惯难过,习惯趴在书桌上偷偷哭泣。
有时甚至会自我排遣——
你看啊,你因为喜欢他这么难过。
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那些点滴,温纾忽然就有些自暴自弃。
怎么办啊。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喜欢他的啊……
明明在最开始,就只是有些朦胧的好感而已,只是有一点点好奇他而已,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真的很努力了。
卫生间外,男人靠在墙壁上。
他微仰着头,指尖的烟已经快燃尽,脚跟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墙壁,轻飘飘的、脆弱的呜咽声……
很细密,不受控制的传进耳朵。
不知为什么,毕业那天小姑娘红红的眼、通红的鼻尖突然钻进脑海,映在眼前。
怪可怜的。
他从没见过女生能哭成这个样子。
林佳仪每次哭都眼泪鼻涕横飞,嗷嗷的,能把人搅得不得安宁。
不像她,只会隐忍的哽咽。
当年被他领回家也是这么哭。
周景肆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找过来,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回过神就走到这儿了。
哭成这样,还就玩儿个破游戏。
这得有多喜欢那个成绩好、长得好,什么绅士又温柔、全是优点的不知道是谁的无名氏啊?
他妈的,词儿还挺多。
有这样的人吗?
他低头看了眼给林佳仪发的消息。
[zjs:你那个小姐妹心情好像不太好,躲进卫生间了。]
时间是九分钟前。
但没有人回复。
他垂着眼,低声嗤笑,有点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麻烦的小姑娘。
卫生间内,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纾才从地上站起来,按了按蹲的发麻的小腿,她捂住脸,将眼泪抹干净,走到洗手池前洗脸。脸上的妆差不多都掉干净了。
她安静看着镜子中女生通红的眼眶,比中午爬好几次六楼都狼狈。
……好没出息啊。
温纾感觉到十分的泄气。
从包中抽出纸巾把脸擦干,拿出口红把苍白的唇色染成桃粉,叹了口气,慢吞吞的放回了包里。
正思索着还要不要回去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不大。
低低的,很好听,带着浅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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