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睿安骤然收声。时微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朵。
灰溜溜回到懒人沙发上瘫坐着，卞睿安什么也不干，单是看着时微练琴，四十多分钟，他一直安安静静的。
练完琴，卞睿安邀请时微一起去他卧室听黑胶。
家里有几台唱片机，卞睿安卧室这台是新买的，音质绝佳，比其他都要好。他不在家的时候，时微也经常溜进他卧室听音乐，他暗地里称呼这台唱片机为“时微诱捕器”。
卞睿安卧室里，除时微诱捕器外，还有数不清的漫画和飞机模型。模型都是从英国人肉带回的。
在音乐声的陪伴下，时微拿起一架飞机在手里把玩，卞睿安坐在地毯上拼模型，拼的也是飞机，还是架战斗机。时微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许多年，仍旧分辨不出任何型号。在她眼里，每架飞机都是插着两个翅膀的铁皮架子。
“空军招飞好像是明年九月。”时微坐在书桌上，一双腿悬在空中，停不下来地来回摆动。
“嗯，九月到十一月是初选。”
“有身高要求的，”时微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超过一米八五你就没戏了！”
卞睿安抬起头：“特意做功课了？了解得这么详细。”
时微摇头：“没有，听别人随口一说。”
“放心吧，最近都没怎么长高，应该超不了。”
“自然生长是不可控力！你说超不了就超不了？”
“既然都不可控，我担心有什么用？”
“有道理，”时微从书桌上跳下去，挨着卞睿安坐在地毯上，“不过，如果当真因为身高不达标而错过机会，你会不会失望？”
卞睿安停下拼模型的手，认真想了想：“不知道，可能会有点。”
“就只是有点？”
“也不能痛哭流涕寻死觅活吧。”
时微看着地面上散落的零件，逐渐发散了思维：“要是谁告诉我这辈子不准拉小提琴了，我保不准儿真会痛哭流涕寻死觅活。”
卞睿安顿了一下：“小提琴对你最重要？”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卞睿安放下模型，“心情好点了吗？”
时微注视着他：“一般。”
“还想做点什么？我陪你。”
“给我看看你的肩！”
卞睿安无声叹气：“看完就能高兴？”
时微肯定地回答：“看完就能高兴！”
脱了上衣，卞睿安略微侧过身子。时微甚至不用凑近，就能清晰看到对方肩膀上的青紫和红肿。她伸手摸了两下，没吭声，兴许是担心自己一开口就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
半晌过去，卞睿安扭头问她：“看高兴了没？”
时微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高兴了。”
“两三天就能好。”卞睿安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只是看着夸张，也不疼。”
时微托着下巴，眼珠子咕噜转了两圈：“如果还有下回，你就不能还手吗？”
“然后把我爸打得满地找牙？”
“不能打还不能跑吗？”时微用膝盖碰了碰卞睿安的腿，“这么长一双腿，长来是当摆设的？”
卞睿安坐直身子，一手按在时微膝盖上，拍了两下，仿佛是在安慰她：“行，下次听你的。”
-
两周后临海正式入冬。
暖气开始工作了，时微是被热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后，她扯着被子左翻右滚，滚累了才翻身而起，慢吞吞走到窗边去。拉开帘子一看，天还黑着，远方橙黄色的路灯底下有羽毛状白色物体纷飞。
时微定睛一看——是雪。
痛痛快快伸了个懒腰，初雪让时微心情很是不错，她迫切想把下雪的消息告诉卞睿安，放下手臂、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穿上拖鞋，就听到敲门的声响。时微小跑过去拉开门，卞睿安用略显讶异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对她的早起感到非常意外。
“下雪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时微朗声笑起来：“我刚想去找你来着。不过——”她这才发现卞睿安已经穿戴整齐，根本不是刚起床的样子，“你几点起的？这么早穿衣打扮是要去哪？”
“你忘了？傅家爷爷大寿，我要跟小叔去趟隔壁市，”卞睿安伸手帮时微整理好向内翻卷的衣领，动作行云流水，“天冷，待会儿出门穿厚些。昨天你把围巾落我卧室了，今天还想围那一条的话，自己去拿。”
初雪的日子，却要单独出门上学，时微稍显失落：“跟老师请假了吗？”
“请过了。”卞睿安说，“我估计晚上回来，你该吃吃、该睡睡，不用特意等我。”
“嗯。”
察觉到时微的兴致不比刚刚，卞睿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怎么了？”
“没怎么呀。”
“我扫你兴了？”
“没有。”时微摇头的同时，推了卞睿安一下，“着急的话你就赶紧走吧，我再睡二十分钟回笼觉。”
听着卞睿安下楼的脚步声渐远，时微没有上床睡觉，而是走到大落地窗前，探出视线向外望。
她看见一辆黑色的汽车从院子里缓缓驶出，纷纷扬扬的雪花越落越大，在车顶上累积了薄薄一片。
汽车尾灯红了又暗，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院子门口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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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微携风带雪走进教室，正好听到同学们热议，说今天会来两个转学生。
十一月份的转学生是稀有物种，况且一来居然就是俩，想不让人议论都难。关于两个转学生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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