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天,苏晓雯来找邓娇,她请了半天假,两人在外面随便找了家茶馆,坐下泡茶喝。
茶馆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白雾缭绕,飘渺消散于眼前。
苏晓雯问她最近有没有见过施宜。
她喝了口茶,入口香醇浓郁,口感醇厚细腻,是铁观音。
“见过。”她淡淡地开口回答,“我把那本日记本给她了。”
“哪本?”苏晓雯瞪大了眼睛看她,“你在榕树底下捡到的那本?”
“对。”邓娇点点头,“就是那本上面写着魏冉名字的,带锁的日记本。”
苏晓雯的手轻轻按了下茶杯盖,她沉默了片刻,说:“我还是怀疑她。”
邓娇往窗外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蒙蒙细雨。
从有记忆起,南湾的春天就是这个样子,潮湿,阴冷,绵长。
像笼罩着一场永不结束的雨。
“怀疑她什么?”
“她真的是施宜吗?”苏晓雯抬起眼,她今天没化妆,素颜下,她的黑眼圈格外明显,却衬得她更素净了,仿佛褪去了面具,难得地露出了些平易近人的善良来。
邓娇又啜了口茶:“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对我来说。”苏晓雯的字咬得很重,“她不是施宜,她其实是魏冉,你也这么认为,对吧?”
邓娇沉默地咬住下唇。
“你看。我就说吧。”苏晓雯冷冷地睨着她,“她最后还是会抛弃我们。”
“她就是这样的人,一意孤行,她想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苏晓雯潦草地撸了把头发,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不说这些了。”邓娇试图转移话题,“你之后打算做什么?留在这里还是去北方?”
苏晓雯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也许回北方的律所找工作吧。”
苏晓雯高中毕业后,并没有报名工商管理系,而是报名了法学系。
对此邓娇非常惊讶,而苏晓雯给出的回答是,她认为她这张嘴非常适合去当律师。
邓娇无话可说。
苏晓雯和邓娇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去了北方上学,而施宜去了更遥远的东北。
三人非常默契地远离了潮湿的南方,向北奔去。
大学毕业后,邓娇曾经思考了很久,要不要留在北方继续工作。
她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回了趟家。
毕晶晶把她高中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邓娇打开的时候,翻到了从前的课本,里面还夹着许多张她和苏晓雯在上课的时候偷偷传来传去的纸条。
她小心地铺平那些已经皱巴巴的纸条。
“下课等我。”
“那个段景曜找你干嘛的?”
“数学课真无聊。”
“食堂的排骨好吃。下课你收拾快点。”
“今天下课我不等你了。”
“我刚刚想到,不如你去学医吧,法医。很适合你,绝对不用和人打交道。”
“我的话,我俗人,我就想学点能赚钱的专业。”
……
“其实你不是胆小鬼。我才是。”
“以后一起离开这里吧。不要回来了。”
邓娇一张一张地看完了纸条,再沉默地把这些纸条塞进了箱子的底部。
夕阳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在旧书籍的缝隙之间滑过,如同那些时光。
邓娇当然是想过走的。
不然她也不会义无反顾报了离家最远的学校,去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城市。
然而等真的到了那个自己梦寐已久逃离的城市,她却发现,自己好像不快乐。
苏晓雯肉眼可见地开朗了很多。
邓娇在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加入社团,和社团新成员打趣玩闹,开始化妆,兼职赚钱,给自己买各种漂亮衣服。
而她因为专业繁忙,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也许不全是因为专业忙,而是她想让自己忙起来。
只要忙起来,她就没空去想过去那些本该被自己抛下的回忆和噩梦。
可是,那些存在她脑海里的回忆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每次午夜梦回,那些残缺的,支离破碎的片段和画面不断闪回,像水下生长出的黏腻水草,拽着她一起沉没在幽暗水底。
她一直刻意忽略这些。
她想,只要走出去,就好了。
直到有天,她所在的学校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闻。
艺术系的某位学姐控告辅导员性骚扰,这事在坊间发酵,从一件只在特定人群范围里流传的丑闻,经由大家口口相传,蝴蝶扇动翅膀,引起轩然大波。
那天,邓娇在图书馆里背书,准备期末考。
她站在图书馆的走廊上看书,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所有景象。
她看见那个艺术系学姐抱着自己的一纸箱东西,拖着行李,背着书包,独自在校园里走着。
她的背影倔强且决绝,如校园深秋的一片落叶,融入满目萧瑟的秋景中。
旁边认识她的同学看见了她,过来和她亲切地打招呼。
那位同学是她在大专业课毛概上认识的,并不是同个专业,但和苏晓雯是同个专业,法学系的。
“那个就是艺术系的学姐。”同学伸出手指了指那个背影,“据说她退学了。”
邓娇嗯了一声,又低头去看书,但那一行行黑色的文字此刻如蚯蚓一般动了起来,她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控告辅导员对她有什么好处呢?真傻。”同学没有理她,自顾自地说。
“辅导员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忍忍不就过去了吗?”
“她这种情况,打官司也不一定赢得了的,告他反而害了自己,何必呢?”同学继续说,此刻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些嘲讽。
邓娇只觉得眼前的字抖动得厉害,一个接一个的方块字像要挣脱束缚,不敢囿于方寸之地,伸出了长长的触角,企图顶破书页的边缘。
她啪地一声合上书。
旁边的同学被她吓了一跳,略带尴尬地干笑一声:“怎么了?”
邓娇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同学:“你是法学系的,假如有个女生过来和你说,她受到了性骚扰,你也会这么和她说吗?”
同学皱起眉,一脸被冒犯的样子,既恼且怒:“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读法学系。法律在你这里,只会变成趁手的工具,而非公平的秤杆。”
她抛下这句话后,留下在原地怔然的同学。
在那之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想再做胆小鬼,让缠绕她无数个日夜的梦魇和阴影消失的最好办法是站在阳光下。
她瞒着所有人,报考了南湾市的市局。
连苏晓雯和毕晶晶都没告诉。
所以当苏晓雯知道这件事后,她怒不可遏,指责她疯了么。
邓娇很冷静,她说,这是我自己深思熟虑过后做的决定,并没有疯。
苏晓雯冷冷地注视她,黑眸深不可测,隐晦的情绪翻涌,最终她还是说了句随你吧,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然后她甩手走人,直到毕业也没有再联系过邓娇。
邓娇试着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也发过短信,全都石沉大海。
连社交媒体上苏晓雯的头像都一直是灰色的,从未亮起。
邓娇回到南湾市的那天,却在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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