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事情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再提,那一晚的事情就像风一样被吹去。
山贼死了,雀山有山贼的消息却慢慢传了出来。
后面的事情,谢盛忘了好多,他只记得,再过了几年,天下大乱,雀山因为山路崎岖,人烟稀少,没有被战争波及。
但战乱就像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一把刀,谁能置身事外呢?
再往后,谢盛领着村民占了雀山附近的地盘,周围的州郡默认了这一块有了新的霸府。
谢盛记得,越往后死得人越多。
林居爹死于一场水战,里正在谢盛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到最后已经记不得雀山上那些人的脸了……
他见过平彤,平彤是宁州那位郡王麾下的女将军。
他在平彤的对面,两军交战,最后两败俱伤。
他也见过奚愔,奚愔的身体看着很虚弱,说话间经常咳嗽。
他早就听过奚愔的名声,是宁州出了名的军师。
后来,后来平彤死了,奚愔也死了。
宁州的郡王大军过境,灭了雀山的军队。
谢盛自刎,结束了这一生。
再醒来,他又看见了王阿婆,焦急地问自己“孩子你没事吧”。
十六岁的谢盛待在雀山,已经不知上一世究竟算什么。
现代的记忆变得模糊,上一世的记忆却愈发清晰。
雀山的人帮了他,所以他投之以桃,想让大家都在这黑暗而无力的世界活下来。
最后却因为他拥兵自立,一个个接连死去。
能改变吗?
他看着陆陆续续上山的山贼,毅然决然地拿过了林居爹的弓箭,一箭射过去,王石殒命。
上辈子他不知道奚愔和平彤居然来过雀山附近,机缘巧合间,他将奚愔带回了雀山。
谢盛很难去形容这次行动的逻辑。
他只是想,上一世奚愔隔江站着,江边的风大,吹过奚愔时,谢盛总觉得奚愔像是风筝一样,被风一吹就没了。他对上奚愔的眼神,平静却黯淡。
这一世会改变吗,谢盛有时候会想。
但多说无用,做了才知道。
最起码,这一世的王阿婆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健在,身体硬朗,一看就是高寿的人。
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所以他想着,能不能去伸手拉一拉其他人呢。
奚愔和平彤去宁州,帮助宁州的那位郡王拿下了无数领地,最后却没落下好下场。
那样的人怎么值得奚愔去帮助呢。
所以他问出了那句话,他对着奚愔问:“你愿不愿意留在雀山呢?”
他没管奚愔错愕的表情,自顾自地先笑了起来。
他又对着奚愔说,“姑娘别管我这浑话,姑娘在这里是自由的。”他看向天,“但也希望姑娘考虑考虑雀山,还请姑娘放心,这里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地方。”
这里是他花了两辈子的时间,殚精竭虑打造的家园。
这里是他的家啊。
所以他有信心,奚愔会留在这里的。
-
奚愔回到家时,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其实自打家人都死在那场大火后,奚愔已经很难对其他事情生起多大的情绪了。
那场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奚愔和平彤跳进护城河才逃出长安。
但奚愔那会的身体已经无法坚持长期赶路了,无法她们又在长安城郊住了一年。
这一年里,奚愔一直处在长期的痛恨之中。
家里无辜死去的悲痛和对幕后黑手无力复仇的愧疚感久久缠绕着她。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父亲让她去宁州,但宁州那位真能帮她复仇吗?
奚愔想了好久。
家人尸骨未存,自己无力去复仇,只能躲在城郊这小小的房间里,瞧一瞧那窗外的蓝天。
后面平彤问她:“姑娘想复仇吗?”
奚愔点头。
平彤又问:“姑娘能复仇吗?”
奚愔摇头。
平彤继续说:“那姑娘就遵循大人之前说的话,去宁州也好,去其他地方也罢,先好好活下来。”
奚愔愣愣地看着平彤,她突然又想起那场火。
她和平彤带着人去建康看望外祖母,回到长安时只剩下那场火和无法逃脱的家人。
她没办法去建康找崔家人,这对崔家来说更是灭顶之灾。
她不知道去哪里。
她只能抱住平彤,无声哭泣。
哭完这场,她决定不管后面要做什么,是死是活,她想出去看看。
阿娘常说“万卷书亦如万里路”,她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于是她和平彤动身,从长安城郊到益州,再从益州至荆州。
去雀山是意外,却是她对去宁州的抗拒。
她也想过,如果在这一路中意外死去,也对自己的命。
却不想,这里居然会有人问自己能不能留在这里。
奚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她起身出了房间,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
天上明月高挂,圆如玉盘。
奚愔长时间在书馆待着,没注意日子竟然已经快至十五。
她双手撑着脸看着月亮,不一会身旁坐下个人。
平彤对着她问:“姑娘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月?”
奚愔想了想,却也做不出解释。
她斟酌半天道:“不知道。但总觉得看了一路的月亮,想找一找哪天的月亮如长安的月亮那样,时而明亮时而隐约。”
她无意间多次抬头看向的月亮,会不会和她在长安城看的月亮一样呢。
这一晚奚愔睡得很晚。
平彤起了兴,拿着剑在院子里舞剑。
平彤的舞剑的动作利落,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招式重又快。
月光洒满了庭院。奚愔烧火煮了谢盛差人送来的金果花茶,又放了王阿婆送的桂花蜜。
热茶下喉咙,奚愔发觉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里,她见到村子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每个人对她都很友善。
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助奚愔。
那么,即使我未来要离开,我能不能也留一点东西在这里呢?
奚愔想。
留下的东西将来有一日,能够帮到村民们一点小小的忙,就已经是奚愔的幸事了。
第二天醒来,奚愔先去了书馆。
书馆的门是厚重的木头制成的,奚愔开了锁推开门时才发现谢盛居然已经在院里坐下了。
旁边是还打着哈欠的袁舟。
袁舟叫苦连天,“奚愔你不知道这人有多可恶,大晚上不睡敲门把我吓醒不说,清早起得比鸡还早。自己起了就算了,还不让我睡觉。”他打了个哈欠,“现下你来了我就不管了,我要去睡觉了,快午饭那会再喊我。”
说完就走了。
奚愔沉默地坐在谢盛对面,久久未说话。
却见谢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昨晚难以入眠,便一路走到了这里。只能打扰袁舟了。”
他身上沾了清晨的露水。
天色亮起梅花上含着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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