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救援的直升机终于找到两人，把他们救下。
余淼淼强撑着拍完最后一点镜头，回去就陷入反反复复的低烧中。
妖怪部技术发展司的胡璃得知后，做了回快递员，将月华露送货上门，顺便探望余淼淼。
“淼淼，我来看你啦！”
“咪呜。”
小猫咪病恹恹地从枕头上跳下来，压下把手开门。
胡璃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在地上，摘下帽子，举起猫咪，左看右看。
“淼淼，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好虚弱！”
毛发凌乱，绿眼睛半睁，暗淡无比，在被人举起来时，挥动爪子反抗，但力道轻微。
不过胡璃作为妖怪，看的不止这些，在她的感受中，余淼淼的妖力也十分微弱，远低于正常状态。
“喵，喵喵~~”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转化妖力的速度慢了很多。”
作为没有内丹的妖怪，余淼淼并不能像普通妖怪那样，运转内丹吸纳外界灵力，而是依靠身体的日常活动，自发吸收灵力，效率比内丹不知道慢了多少倍，但因为她平常极少动用妖力，加上月华露的补充，因此勉强够用。
但从山上回来后，妖力的转化忽然变得缓慢无比，不仅难以维持人形，连发烧也好得极慢。
“怎么会这样？我给你做个检查。”
余淼淼变成人形，胡璃翻出一套简易的检测卡和取血针，取样检测，等待一阵后，读出了结果。
“妖力浓度下降了60%，属于极低范畴，灵气吸纳速度降低了90%，怎么数据变化这么大！”
胡璃震惊得红耳朵上的毛都竖起来。
“淼淼，你最近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吗？”
“用了一点小法术，其他的没有。”
她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动用法术的原因，沉吟片刻，想出一个可能的异常，“非要说的话，我在三天内吃了超过50粒月华露。”
“可能是月华露的副作用，在短时间内大剂量服用时才会产生。”
胡璃下意识拿笔，想把这个症状记录下来，刚打开本子就放弃了。
“算了，实验室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月华露项目下个月停止运营。”
她犹豫道：“我本来打算给你申请一部分存货，可是它的副作用……”
“我不在乎。”
余淼淼摇头，这几次大剂量服用月华露都是事出有因，她不觉得会再遇见类似的情况。
况且像月华露这种好用的药，因为一点副作用放弃就太可惜了。
胡璃一看余淼淼的神色，就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固执得很，劝也不听……
她一边腹诽，说的却是：“好吧，我按最大数量给你申请。”
她给余淼淼做了个全套检查，放下这周的月华露，和一些针对性治疗猫科妖怪疾病的药物，却没有离开，反而又拿出一份文件。
笑眯眯道：“淼淼，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猜猜是什么？”
“新药物研发出来了？”
“不是。”
“妖监委开通计算机人才招聘渠道了？”
余淼淼摸手机。
“哎呀，不是不是。”
胡璃按下手机。
“那还有什么好消息？”
余淼淼蹙眉，除这两个之外，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好消息。
胡璃提示：“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你的血脉信息会存入大数据寻妖系统的事吗？”
“什么时候？”对于和自身无关的事，余淼淼极少分配带宽。
胡璃恨不得晃晃这个心里只有编制的人，“就是上周啊喂，我说的话就这么不值得放在心上吗！”
她直接把好消息说出来，“我们找到和你血脉相似的妖啦！”
她兴冲冲的，“是执法司考察妖怪遗迹发现妖怪，正在闭关中，就先取了毛发给发展司检测，没想到血脉信息一存入数据库，就对比到了相似血样！”
胡璃把文件递到对方面前，“你看看。”
余淼淼接过文件，扫视上面的信息。
见她久久不说话，胡璃还以为是惊喜过了头，于是指出上面的关键信息，“品种中华田园猫，性别男，金黄绿眼，年龄推测在380-480岁之间，血脉相似度60%。”
一拍手，“这个外观、这个血脉相似度，很可能是亲戚哦，年龄也对的上，说不定是你父亲的兄弟呢！”
余淼淼的神色却非胡璃预想中的欣喜，眼睫下垂，冷淡至极。
“血脉相似度达标，要求强制见面吗？”
“倒也没有，”胡璃挠挠大耳朵，“你爸爸妈妈都不在，我想也许你会想要有一个亲人……”
“不用了。”
余淼淼把检测报告合上，还给胡璃，像扔掉一张废纸，“如果可以，我要求信息保密，不要把我的信息透露给其他妖。”
胡璃的表情十分震惊，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提出这么离谱的人。
妖怪本来就少，大家得知还有个不认识的远方亲戚，无不是高高兴兴的相认。
很少有像余淼淼这样，拒绝得如此干脆，不留一丝余地。
“淼淼，我不明白，有一个血脉相近的亲人不是很好吗，退一万步说，同源妖力帮助凝聚内丹是有实验证明的。”
可余淼淼的神情依然平静、冷漠、甚至……厌恶。
“我不需要依靠血脉联结的关系，脆弱、没有任何意义，至于内丹，对我来说也不必须。”
胡璃哑口无言，“好……我会跟老大申请，封存你的信息。”
她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余淼淼拾起遗落的信息比对证明，撕碎扔到垃圾桶里。
重新躺回床上，发热和妖力枯竭带来难以言喻的疼痛。
她变回原形，埋进枕头，突兀而至的晕眩让脑海中思维破碎。
从5岁被送到妖怪孤儿院，到17岁考入大学离开，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
孤儿院里的小妖怪骂她“没人要的杂种妖怪”，她无从反驳。
可从未联系过的外婆打来电话，那么亲昵的语气，为了索要母亲的车祸赔款。
如今，又有一个父亲的亲戚出现。
她好像有了反驳“孤儿”的依据。
可她现在宁愿孑然一身，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儿。
余淼淼并非人也并非妖。
她理直气壮地痛恨人类的虚伪与贪婪、不屑妖怪的愚蠢和野蛮。
可她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在校园里学习、写代码、赶论文；但又维持着妖怪的生活方式，独处时保持原形、偶尔用一点小法术、定时吃药。
她永远无法摆脱这两个身份
余淼淼同是人也同是妖。
它紧紧蜷缩着身体，被巨大的荒诞感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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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余淼淼在某节水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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