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族,元老会的圆桌大厅内一片肃穆。
诸位发色深蓝的精灵族强者从座椅上起身,后退一步,右膝触地,垂首跪迎死神降下的旨意。
“一月后,神婚将至。所有生灵都将见证这场伟大的盛典,精灵务必出席。”
恭敬地聆听完神的声音之后,他们异口同声地接下指令:
“您的旨意便是我们的意志。赞美死亡。”
那股威压很快离去,元老会再度恢复日常秩序。
然而,原先正在讨论普利兹港扩建工程的诸位长老们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上首的一位年轻人。
那名精灵和人类的混血儿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却像被生活的锉刀磨得粗粝无比的砂石似的,下巴上蓄着浓密的短胡须,眼窝深邃,目光总是阴沉而压抑。
原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陨落后,惴惴不安的长老会对这名空降的死神神后亲信相当忌惮,而这个名叫“列奥德罗”的年轻人也确实不出他们所料,像一把尖刀扎向了精灵旧社会的心脏,大刀阔斧地整顿整个政体。
他不针对任何人,同时也针对任何人,所有团体,凡是不利于他执行计划的,都将被拉上断头台和绞刑架。
保守的精灵旧贵族无不认为,他那些将在陆地上执行的极刑方式简直是亵渎,违背了他血管里流动的那一半精灵血脉。
因而,在死神并未亲自露面、神后也未曾真正出现为改制者站台的情况下,自恃力量强大的保守派和列奥德罗发生过不止一次冲突。
那年轻人不语,只是平静地记录下为首的数位半神姓名。
次日,自认为成功夺回元老会的精灵半神们在复辟后的第一次议会上当众暴毙。
他们的特性很快由改制派的拥趸继承,由此列奥德罗从底层彻底粉碎了过去的精灵族,奠定了新精灵族的基调,将下至风暴海上至水银之乡的这一片广袤土地桎梏于股掌之间。
“首席,您的意思是……?”
见列奥德罗始终蹙眉不语,亲信小心翼翼地开口提示。
混血的精灵半神揉了揉眉心,从沉默中走出来,随手点了几名年龄性别籍贯不一的改制派长老,示意他们上前:
“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到旧都遗迹的主干道,和我汇合后再一起出发吧。”
旧都遗迹是深水王庭被死神带走后留下的裸露岩石滩涂,清澈的海水堪堪漫过青灰色的平整石原,在过去的重建里,精灵在上面夯造出岩土基台,让曾经的朝圣之地成为普通人也能踏足的交通枢纽站。
“是。”
尽管列奥德罗的序列并不是在场最高的,甚至仅仅只处于中下游的水平,但众长老无不恭顺地听令。
这名被忌惮被阿谀被恐惧的年轻人很快就从议会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也没有人知道他百味杂陈的内心。
回到自己房间的列奥德罗闭上眼,深吸一口窗外吹来的咸腥海风。
和他目前所掌握的权势相比,列奥德罗的房间陈设堪称简陋。
为讨好他而上门拜访的人都不理解,为何这名位高权重的神后亲信要住在一艘破船上,还将屋内布置得像个货船船舱。
独处的混血精灵坐到木桌前充当椅子使用的货箱上,就和奥赛库斯曾经做过的那样。
他向船舵的方向望去。
那是不死鸟圣山的方向。
白茫茫的雪,落在山顶上,也落在他的枕头上,让他夜里的梦总是冰凉。
一转眼已经过去三年。
那名曾经相伴而行的旅人过得还好吗?死神是否爱他如初?冠以神后的尊位,他是否还会记得自己这个无名的过路者?
三年来,列奥德罗从未尝试与圣山通信。
他知道,哪怕他信中仅是只言片语流露了一丝情感,也会招来杀身之祸,那名羽蛇从神眸中的竖瞳会像裂开的深渊般永远撕碎他的灵魂。
但真正让他忍住写信冲动的,还是担忧死神会因此怀疑奥赛库斯不忠。
人类和神灵的结合……弱小者从来没有选择权。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列奥德罗闭了闭眼,松开攥紧的拳头,指甲在掌心皮肤上留下深陷的刻痕。
他想去圣山看一看。
……就看一眼。
旷古烁今的神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同时也会是他这个弱小者卑微者此生向上仰望的最后一眼。
他会像偶然被吹上天空的蚂蚁,看到最绚烂的光,然后摔到地上,面朝土背朝天爬回他的洞里。
精灵的神色蓦地颓然下来,被压垮的肩膀顶着那颗深深垂下的头颅,头颅上的那张天生就该是海洋歌者的嘴巴再也没有为胸中的乐曲开过口,他的失落注定无处诉说。
*
“……我睡了多久?”
奥赛库斯昏昏沉沉地等待四肢恢复知觉,勉强打起精神,向抚摸着他脸颊的人问道。
他看不见对方是谁,于是同样用手指虚弱地拂过对方的脸,在熟悉的眉眼轮廓中得出那人的名字:
“……格蕾嘉莉?”
“我在。”
死神合上眼,任凭人类的手指划过每一寸皮肤,
“你上一次醒来是二十天之前。还有一个月,我们的婚礼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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