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古老年代的切尔诺贝利被封存在厚重的冻土层下,在它沉睡的土地之上,铅灰色的混凝土房屋矗立于此,像荒废的墓碑,连碑上篆刻的姓名也被年复一年的北风侵蚀了。
铁制的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白发学者从中走出。
约书亚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像往常一样锁上了大门,转身离开。
只不过,今天祂额外增加了一项工作——向北大陆的方向遥望了十分钟。
祂当然记得那一个夜晚,记得地球天使黏黏糊糊的声音——“一起去看群星”。好听极了,从未有过如此动人的诺言,比创生之柱内新生天体们颂唱赞美主宰的福音还要难忘,祂已上传至本体的记忆中,作为永久的珍藏。
超星主宰的意志体终于收回了目光,薄唇微微掀动,声音消弭在风中:“现在还不是时候……”
祂必须先完成合作的契约。
至于之后……人类的造物主?呵,看奥赛库斯醉酒后的样子,似乎并不是真的非格里沙不可啊,甚至还会搂着祂哭泣,像受了委屈的样子。明明祂才是学习地球生命人性的那个,结果人类出身的造物主表现得还不如祂。
既然格里沙表现糟糕,那就别怪祂撬墙角了。
约书亚打定主意后,迅速穿过灵界,抵达预先测算得出的灰雾屏障弱点处。
“就是这里了……”
看着那弥天大雾在预计的时间点渐渐逼近时,像被阳光蒸发的晨雾般渐渐消弭,约书亚紫罗兰色的眼睛略微闪过一丝波澜。
祂那些被封锁在灰雾内部的其余意志体,竟都脱困而出了。
源质似乎近在咫尺,但约书亚将手轻轻按在心口,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激动。
‘或许,是我的目标发生了偏移。’但没关系,祂一向很有耐心。
旧日的寿命无穷无尽,祂比物质宇宙的定理更加古老,比讲述时间轴上所有故事的历史更加漫长,祂能为了获得源质,观测地球数千年,并投身原初继任者的阵营研究这么久,那么为了新的目标、为了奥赛库斯……再计划一次又何妨?
祂迈出一步,踏入被尘封无数岁月的禁地,而远方,那横亘天际的灰墙中,那被包裹的、仿若琥珀中的蝴蝶般的意志体们纷纷睁开双眼,向祂的方向投下注视。
没有比琥珀更合适的描述,灰雾盘踞的地带连时间也被凝滞,而当灰雾散去,大地唯余荒凉,黑色的苍茫的山崖与苍白的焦土,就像当年神灵戏谑画下的分界线。
在这一天,天堑不可横渡的故事要被打破,那白色的背影走在黑色的原野上,从这一头,要往那一头去,从东大陆永恒的冻土,要往西大陆绵延的草原而去。
约书亚没有使用任何权柄,而是用双腿丈量这段距离。
‘超出预计的长度35%……一路上非常安静,抵达之后通过观测,没有发现任何埋伏的痕迹。’
祂站定在带着雨后湿意的绿色草原上,深吸一口气,扭头回望来时之路,通天绝地的灰雾屏障上,那道消散的庞大缺口就这么裸/露着,踏足其上时不觉得,可现在回首看来,黑色岩石与白色土地竟像极了两尾环绕追逐的游鱼,嵌在两方大陆相接之处。
但不论如何,脚下传来的触感是真实的。祂竟有些难以置信,竟如此轻而易举就到达了谋划多年的地方。
‘……下一步,先去确认源质方位吧。’约书亚扶了扶眼镜,转身正要往前走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师弟——!”
下一刻,张开纯白羽翼的奥赛库斯便扑进了祂怀中,双臂死死搂住祂的肩膀,满是担忧金色的眼眸里溢满了担忧。
错愕之余,约书亚下意识搂住对方:“你怎么来了?”
“我——我还要问你呢!”奥赛库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生怕赶不及,祂甚至没通知任何人就直接冲过来了,“你怎么一个人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这地方是你一个天使能随便来的吗?!”
被揪着领子怒斥的约书亚却毫无悔过之意,甚至弯了弯嘴角,还不忘给某位造物主上点眼药:“……主说时机难得,我只是听命行事。”
“格里沙给你派奇怪任务你不会摸鱼吗!真就傻乎乎一个人跑过来?”奥赛库斯恨铁不成钢,双手松开领子,转而捏住师弟白皙的脸颊,恶狠狠地揪了揪,“平时做科研的智商呢!”
“你也不看看!这么大一片灰雾一看就有古怪,说不准突然之间就封闭起来把你这么个白白嫩嫩的天使片成片给生吃了——”
奥赛库斯满面狰狞地说着,还不忘腾出一只手,往身后的灰雾一指,
“然后约约宝就没有了,过几天送个棺材回来给我,你看恐怖不恐怖——”
像是应了祂的话,那消弭的灰雾忽然扭曲了一瞬。
“咦?”
奥赛库斯手指一顿,腰际突然传来巨大的拉扯力,约书亚重重把祂按在怀里,刹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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