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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严希尧书房演双簧秦司棋半路拦李四
“狗都行?这……这是何意啊?还请大人点拨一二。”
就听严希尧笑道:“前岁长安县灭门惨案,一直不曾寻到藏尸之地,被一条狗找到了,这才破了此案……是以,将那狗招进刑部给个差事……不过分吧?”
“不过分。”那官儿应声道。
严希尧又道:“去岁京师私盐猖獗,惹得圣人大怒,这只狗能闻出来哪一包是私盐、哪一包又是官盐,因是这才查获了此等大案,此等功劳……给个司狱的名头……不过分吧?”
“不过分。”
“正月里,这只狗冲着左都御史狂吠不止,事后才查出来清名在外的左都御史竟私下收了盐商上万两脏银!这般能为,再往上升一升……说得过去吧?”
“这……说得过去。”那官儿顿了顿,说道:“大人,何不将狗换成人,使唤起来也方便。”
那严希尧笑吟吟道:“这人……哪儿有狗忠心啊?啊?哈哈哈——”
“严大人,下官对大人可是忠心耿耿啊。不信……不信大人且听,汪汪……汪汪汪!”
“哈哈哈,过了过了,本官方才不过是顽笑之语,你怎地还当真了?吃茶吃茶。”
屏风里,李惟俭眯了眼睛,许是因着年岁之故,只觉得火气升腾,双手不觉间便将衣襟拧成了麻花。
严希尧看似训导下属,实则分明就是跟这儿给自己演双簧呢!这一唱一和,分明就是逼着自己给他做狗啊。
自重生此间,李惟俭早早便知晓,不论他要做什么,要么自己势大难制,要么总要寻个靠山。
如今仔细一想,他前世便是如此,这一世还是如此。啧,事儿还是那些事儿,人还是那些人!什么都没变!
自失一笑,想着富甲一方的扬州盐商,每逢千秋、万寿节(注一)拼了命的往宫里头送银子;想着外间那十几、二十年苦读中了进士,却在严希尧面前学狗叫的官儿。
李惟俭便悟了,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谦谦君子在这年头只怕是难以上进。
不过……严希尧想自己给他当狗,那得先看看丢过来的究竟是骨头还是肉。他李惟俭可没平白给人当狗的习惯!
外间说了会子公事,严希尧端茶送客,命人将那官儿送了出去。
随即说道:“复生出来吧。”
李惟俭整理了衣衫,面色寻常,昂首绕过屏风,遥遥冲着严希尧一礼:“见过少司寇。”
“嗯,坐。”
严希尧摆手示意,李惟俭先行拿了茶壶为其斟了茶,又为自己斟了一盏,这才施施然落座。
严希尧上下打量了李惟俭几眼,赞许道:“不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我果然没看错人。
昨儿,复生回府可曾遭了刁难?”
李惟俭笑道:“少司寇说笑了,学生行得正、坐得端,又哪里会有人刁难?”
“哈哈哈,好!”严希尧笑眯眯道:“这两日,复生就莫去城外火器试射场了,跟着景文,多往外城武备院走走——有好处。”
有好处?莫非那螺旋膛线的铳管子造出来了?
李惟俭自知面前的严希尧官术炉火纯青,说话从来留一半,半点抓手也不会露出来。
因是他也不追问那好处是什么,只起身拱手道:“是,多谢少司寇提携。”
“嗯,没旁的事儿复生便去吧。”
李惟俭起身告退,出得书房,又在侧园转了转。刘家父子又往下凿了一尺,结果照样往外渗水,如今一边儿驱动着水泵,一边儿紧忙贴青石与三合土。
只瞧了一阵子,李惟俭便领着吴海平离了严府。
二人放马而行,李惟俭不由得感叹道:“想上进真是太难了。”
吴海平瞥了其一眼,腹诽道:“公子,您还难?您是不知道我昨儿晚上跑了多少冤枉路。为了打听那车员外,小的差点儿给关在外城进不来。”
李惟俭歪头笑吟吟看向他,说道:“你那东家行二还是行三啊?”
“额……”吴海平面色骤变。
“不用言语,比划个手势就行。”
吴海平四下看看,确认无人关注,这才悄然比划出三根手指。
李惟俭了然于胸,这倒是有趣了,不想竟然是那位主儿。依稀记得,那位主儿可是跟贾府有仇的。
此时天色尚早,明日便是黛玉生辰。李惟俭便在内城繁华处四下逛将起来,总要选上一件礼物才好。
最后在马市桥左近寻见了一家洋货铺子,进到内中逛了逛,忽而瞥见一物,他几步行过去探手拿了起来。
那掌柜的殷勤道:“公子好眼光,上好的洋货,您瞧瞧这做工,这质地,没得挑!”
李惟俭拧动发条,听了一小段禁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是洋货?谁家洋货放鲜花调?”
掌柜的面色不红不白,搓手笑道:“公子好眼力,这洋货实则是内府造的,您要是入手,我给您打个狠折。”
“什么价儿?”
掌柜的比划出两根手指。
李惟俭颔首道:“倒是不贵,二两银子也算有些赚头。”
掌柜的神情一怔,急了:“公子莫要说笑,二两?这黄铜、玻璃罩子二两银子都下不来。二十两!您还别嫌贵,换旁人我能卖三十两您信吗?”
李惟俭哪里肯信这般鬼话?
与那掌柜的讨价还价半晌,这才掏了十六两银子,将这物件买了下来。
出得洋货铺子,吴海平就道:“公子,时候儿不早了,是不是该回了?晌午灌了一肚子茶水,就吃了块儿点心,五脏庙方才就开始闹腾来着。”
“嗯,没旁的事了,回吧。”
二人翻身上马往回行去,路上李惟俭忽而觉得,好似有什么事儿给忘了。
忘了什么?算了,左右也不重要。
………………………………
水车胡同儿。
小院儿正房三间,厢房两间。
运煤渣的驴车自胡同里穿行而过,小院儿的正房便开了房门,露出一张丰腴的面孔来。
见经过的只是驴车,司棋便蹙眉又阖了房门。折身去到里间,盘腿坐在炕头,她蹙眉想着:都这般时辰了,那位俭四爷怎地还没来?
她本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儿,王善保家的又是邢夫人的陪房,仗着如此便利,就成了二姑娘迎春的贴身大丫鬟。
可陪在二姑娘身边儿两年,司棋就觉察出来,二姑娘是个绵软、懦弱的性子,将来只怕配了夫家也是个不得势的。她若是陪嫁过去,不知要遭多少窝囊气!
转眼二姑娘眼瞅着十四了,来年便要及笄。司棋便想着,与其陪嫁过去,莫不如自己选个如意郎君。
恰好年前表弟潘又安走了门路,到得府中充做了小厮。潘又安生得极标致,又小意温存的,一二来去司棋便芳心暗许。
本道待二姑娘出嫁前将此事挑明,求了外祖母王善保家的请托一番,将自己配了表弟潘又安,不想突起波澜!
表弟潘又安为了贾蔷那红口白牙全无凭依的好处,竟诱骗新来的俭四爷走了私巷!原以为那俭四爷会息事宁人,不想几日光景情势突变,潘又安上街采买竟被巡街御史给抓了起来!
表弟一家自然是急了,四处请托,却求告无门。司棋忧心表弟潘又安,便去求了外祖母,可外祖母不过是邢夫人的陪房,莫说是她,便是邢夫人只怕也无力插手。
司棋向来是个无法无天的,眼见求告无门,干脆将心一横,这才生出用自己青白身子换潘又安性命的念想。
如今她心中忐忑,到底还是黄花闺女,难免心中有些不安。心中胡乱思忖,一会子记挂着潘又安,一会子又想着那俭四爷来了自己该如何……
想起俭四爷来,司棋忽而生出荒谬的念头来:身子给了那俭四爷,好似也不算吃亏。
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她又叹息一声,都这般时辰了,也不知那位俭四爷会不会来。
日头一点点偏西,司棋的心跟着那日头一点点往下沉。眼见临近申时,她忽而凄苦一笑。
想来那位俭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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