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拉按照之前打听过的出版公司聚集的街区找了过去。
她站在街头看着街道两边各式各样的出版社和漫画社的牌子,深呼了口气,然后提了提肩膀上的单肩包,感受到里面装着的画稿沉甸甸的分量,然后才迈步走进这条街。
她先是选了外表看起来最大的一家进去,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有靠墙坐着的,也有很多站着的,有看起来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也有看起来四五十的中年大叔,大部分都是男人,只有零星几个女性。
他们手里全都拿着厚厚一沓纸,像是稿纸,都是等着与编辑见上一面的作家或者是漫画家。
狭窄的办公室门口传出来一个沙哑的男声,拖着悠长的调子喊:“下一位——”
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瘪男人失魂落魄地从里面走出来,他黑眼圈重得像熊猫一样,两颊瘦的几乎没什么肉,身上的衣服也极旧,穿着一双开了线的牛皮鞋,拖着沉重的步子,在老旧破损的木地板上踩出“啪塔——啪塔——”的声音。
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逐渐减小,那个男人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走出去了,莉拉都害怕他在回家的路上晕倒。
原本就没有什么信心的她,再见到男人潦倒的境况,对自己的漫画更没有信心了。
但是她不愿意放弃,只要她想继续做这一行,她想继续画画,那么她就迟早要迈出这一步。
莉拉怀着略显忐忑的心情看了一眼队伍的长度,觉得排到天黑恐怕也排不到她。
无奈,她只能扭头出去,换另一家。
这一家的隔壁也是一样,有很多人在排队,叽叽喳喳十分嘈杂,很多人正与旁边的人不停地说话,像是在交流什么写作的心得,也有人沉默寡言的坐在一边,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严肃或是很紧张。
莉拉转了好几家,才找到一家人稍微少一点的出版社,此刻她已经明显地感觉自己腿都走酸了。
她站在队伍后面开始排队。
莉拉排着排着,她的身后开始出现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她从队伍的最末端变成了队伍的中间。
忽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二话不说站在了她前面。
莉拉都懵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插她的队,她没想到,大家都是艺术工作者或文字工作者还能出这么没有素质、不顾颜面的人。
“先生,你应该去后面排队。”莉拉沉着脸,拿自己的稿纸戳了戳那人肌肉鼓胀的粗壮小臂。
又高又壮的男人回过头来,朝莉拉冷哼一声,像是对莉拉的话十分不屑,他完全没有任何要挪动步子的意思。
莉拉脸上的表情难看了一些,她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力量悬殊,决定放弃跟对方硬碰硬。
莉拉就这样站在了男人的身后。
大概十分钟到十五分钟就会从里面走出一位,过稿了的人当然是满面春风、喜气洋洋,没过稿子的则失魂落魄、步伐沉重。
莉拉看着越来越近,即将快到入口的队伍,被焦灼的气氛感染,心中也渐渐变得紧张。
“下一位——”
高大男人前面的那个人拿着自己的稿子,紧张地走进去了。
莉拉静静地等待着。
她就站在男人的侧后方,密切地关注着里面的情况,看不见全貌,只能看见靠近门口那半张堆满了纸张和书籍的办公桌。
办公室里不止一个编辑,同时被审稿的也不止一个人,好几个编辑同时讲话,他们的讲话声音混杂在一起,传到门口时融汇在一起,变成乱七八糟的像毛线团一样的一团,基本上什么也听不清。
“下一位——”办公室里再次传来声音。
莉拉趁大个子男人不注意,一溜烟地,赶在他前面钻进了办公室里。
男人气得大喊大叫,想冲进办公室里把莉拉抓出去,却被门口的保安赶了出去。
已经走进编辑办公室的莉拉,听到门外嘈杂的动静,在唇边勾起了一个得体的笑容,准备迎接自己的面试。
接待她的,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编辑,他有一头乱蓬蓬的棕色头发,只是头顶的头发显得十分的稀疏,像是沙漠上的一撮野草似的,还有一大把棕色的胡须,胡须倒是很浓密,几乎遮住了他又宽又胖的下半张脸。
他叼着一支纸烟吞云吐雾,只看了莉拉一眼,脸上的表情就不耐烦起来,但是终究没说什么。
莉拉把自己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画稿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开始介绍自己的画和自己的创作思路。
男人只潦草地翻了几页,就开始喊:“下一位——”
莉拉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排了很久的队伍才得到这次机会,连话都没说两句就要被赶出去。
“等等——”她说,“请您在仔细看看,我这个故事真的很有吸引力,年轻人一定会喜欢的,它一定可以为您赚钱……”
莉拉尽可能地劝说他,希望能给自己再争取一点机会。
“女士,后面还有很多人在等着,请你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男编辑语气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说。
莉拉没有办法,只能走了出去。
再不走出去的话,对方可能会叫保安进来把她抓出去,毕竟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似乎已经在忍耐的边缘。
从这一家出版社出去以后,莉拉进了对面那一家看起来稍微小一些的漫画社。
这一家漫画社的人同样很多,莉拉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伍才排到她。
“下一位——”高喊声从狭窄昏暗的编辑办公室门口传出来。
莉拉本来正在轻揉酸痛肿胀的腿,听到声音立刻站直了身体,深呼一口气走了进去。
但是没过多久,她又被赶了出来。
莉拉神情沮丧地走出了这家漫画社,她尽可能的不去想刚刚那个编辑所说的那些贬低和批评的话。
忘记它们,忘记那些话,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调整好心态以后,再次前往下一家。
反正这条街上有很多家出版公司,她可以一家一家的挨个去,总会有一家能看上她的漫画吧。莉拉怀揣着渺茫的希望安慰自己。
一整个上午,她一直在一家又一家的出版社里进去,然后出来,再进去,就这样不停地反复。
“太糟糕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糟糕的画,不可能会有人喜欢画风这么诡异的漫画。”男人表情非常的嫌弃。
莉拉听见办公桌对面的男人如此评价她的漫画。
“不,”莉拉站起来反驳了他,“会有人喜欢的。”
她在穿越之前已经是一个出过五本漫画故事集的青年漫画家了,她的漫画在后世饱受青年朋友的喜爱。
她勤奋刻苦基本功并不差,她读了很多书具有丰富的知识储备,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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