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他偏执又温柔》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林间松风呼呼吹过,偶尔拂过枝头松针,透过倾斜交错的枝桠,隐约窥见上头的天光也好似没那么明亮。
温丽湘的眼眶微微发红,琥珀色的眼珠依旧浅淡,甚至因为阳光的倾洒,连那层浅浅的琥珀色也好像不复存在。
里面的惊恐一览无余。
略带燥热的风淌过她,仿佛钻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青色长衫衣角被风带起,上面恰好有仅三两笔勾勒出的墨色竹叶,拂到裴肃朗脚边去。
她与裴肃朗的距离实在算不上太近,但长衫的衣角就刚好碰到裴肃朗的衣摆,连带着他的长衫也缓缓而动。
仿佛风拂过水面。
温丽湘额头满是细汗,额角的发有一点湿润,流到耳鬓,垂落的湿发成为一缕,发尖凝了汗,汇聚成水滴滚到下巴,滴落在地。
柔和的风里裹挟着夏季独有的燥热,并不算凉爽,只因为这漫山青松铺天盖地,才稍微染上点凉意。
这点转瞬即逝的凉意并不能舒缓人本身的燥热,或者说其实是炎热的天气增加了更迅猛的势头。
就连裴肃朗如此耐热的人都有些受不住,只能往旁边更加阴凉的地处稍稍移动。
这一动,与温丽湘的距离便更近了。
她气息的不稳,在只静不闹的林子便更加突出。
温丽湘的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颤,因着刚才那点似有若无的清风,她全身却越发发凉。
阵阵寒气似乎从脊背骨里透出来。
拼命压制自己的思绪不要继续蔓延。
即便是前世被裴肃朗满门抄斩;即便是重生之后阅览群书;即便是亲眼见证天灾之下的百姓连苟且偷生都做不到。
她还是不愿意承认或许她本身就有错。
眼前又铺满鲜血般的红,一股脑往外冒出,找不到任何出口,连同今生无论如何也躲不见的哀鸿遍野。
温丽湘头脑一阵昏眩,似乎被血潮围堵。
她精美繁复的华服上沾染血迹。
其中也不乏面容枯槁的老人,亦或是本该壮年,但看不出他们年龄的男人女人。
他们面目狰狞,将她,阿娘、阿爹团团围住,密不透风,质问他们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享受他们拿命种下的粮食,亦或是每年入冬,田埂两边为什么总有埋在大雪里的尸体。
自重生后,温丽湘每每入梦,总能梦到此般情景。
失了平衡的气息声最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午后的热气更甚,太阳在蓝色苍穹之上往西偏斜,光芒穿过重重枝斜横影,打到裴肃朗耳廓。
冷白的皮肤略显出一点红。
裴肃朗将脊背挺得很直,背后的汗水濡湿他的里衣,他总要将背部再挺直一点。
这样自己就能好受一些。
如此炙热阳光,他曾感受过成百上千次。
未曾金榜题名前,他家也不过是一户平常农户人家。
守着朝廷分给他们的那两亩田地,除却缴纳粮税,剩下不足一人的口粮便是他们四口人可支配的粮食。
洪灾最严重的那一年,粮食颗粒无收,一些地主为了保证自己的口粮,隶属于名下佃农缴纳比收成好的时候多一倍的粮食。
他那时才将将十五,参加县试成为童生,除了要应对县里举办的院试为成为秀才研习书籍,也要竭尽所能帮助父亲干活。
烈日当空,脊背佝偻承受灼人天光,身上汗如雨下,他得始终重复一个动作。
手掌心不得不被锄头把柄磨出血泡,后来又变成茧子,成为他生命一部分。
他始终记得父亲挽起裤腿,在洪水过后的田地里用尽每一分力气翻新土壤,企图能够让土壤重新肥沃起来,再播种,经过悉心培育,长出足够他们一家四口人吃的口粮。
他也会循着父亲的脚步,重复同样的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脊背背后的太阳是拼命不压住他们的大山,让他们无法再爬起来。
只要他们稍微能站起来一点,大山便会拥有更猛烈的势头压弯他们的脊骨。
那时他实在不清楚,他走的那条路是否真的是他能走下去的路,又或许这条路本不该由他那样的人来走。
尤其粮食根本无法在贫瘠得不能再贫瘠的土地上种出来时。
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他向来不会对什么感到厌恶,除了将他的亲人逼上绝路的刽子手。
十五岁的他尚且还对人世间寄予美好幻想,那日夜里饿得实在睡不着,在房门口听闻父母的谈话。
那时天空阴沉沉,连着下了好几场暴雨,雨后便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洪水,冲掉他们避身的房屋,也毁掉他们本不足以饱腹的粮食。
一场洪水,便是与生命等同的浩劫。
他们一家人躲过了洪水,裴肃朗已经觉得,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他不想再追求一个男人该有的功名利禄。
或许终其一生,他都应该在地里田间渡过,为了父亲,母亲,以及他刚刚满八岁的弟弟。
洪水毁掉了他们的家,他们还得再回去。
那天晚上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深蓝色的夜幕染上如墨般的黑色,其中缀着不容忽视的星星。
垒砌的土墙经洪水泡发,变得软哒哒的,一个手指头摁下去,便是一个巨大的凹陷。
他父母所住的这间屋子也只用一张湿透的破竹席掩盖,以此充门。
裴肃朗经过父母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细小的谈话声。
父亲的声音苍老而沉重,似乎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又因为什么顾忌不愿提起。
“哎,隔壁老何家前阵子死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不过他们家隔天又将女儿刨出来……听说是吃了……要不我们也……你看裴娃子身体弱不禁风,如今家里都这副光景了,他还想着要到长安去参加科举考试……这种人留在家里有什么用?不如我们将他煮来吃了?”
“那可是我们的儿子!”一道尖细的女音响起,划破夜色沉寂。
“这有啥关系?!你看裴娃子面黄肌瘦,个子还不如他弟弟高,这个样子能活到好久,现在屋里真的一点粮食都没有了,还不如早点让他重新投胎……”
破竹席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吹动裴肃朗乱糟糟的头发,以及身上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破布料。
他的眼睛眼尾上挑,总是给人一两分精神十足的感觉,现在这两抹光彩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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