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在玩儿泥巴吗?”金花歪着小脑袋,双手扒着灶屋门框向内张望,翘起的羊角辫随着动作一晃一晃,活像只探头探脑的小雀儿。
灶膛里跳动的火苗将白一一的脸颊映得通红。她勾了勾沾满炭灰的手指,指向身边的木墩:“要一起吗?”
“要!”金花蹦跳着扑过来。
条凳上静静卧着只豁了口的粗陶碗。白一一握着阿奶特制的竹勺,一勺勺舀起地上的黄土,压实,刮平,再轻轻倒入陶碗,动作轻柔得像在照料初生的雏鸟。
黄土舀完又换炭粉,展开麻纸包时她嘴角抽了抽——这可是值三个鸡蛋——两文七钱的纸,如今却沦落到包炭粉的境地。
三倍黄土量的炭粉,一勺石灰,三种粉末在陶碗里堆成墨色小山。挖个小坑,浇入一勺糯米浆,细竹片轻轻搅动,开始了它们命中注定的纠缠。
炭泥就像顽皮的精怪,这头刚搓细,那头又鼓起来。“我就不信了!”白一一撸起袖子较起劲来。就这样,眼见条凳上这粗细不均歪歪扭扭的“黑蛇”越搓越长,白一一的眉头越拧越紧……
“姐姐,”金花戳了戳最粗那段,“这头又胖啦。”
“我信了!”白一一长叹一声。要是有前世那种手动面条机就好了,轻轻一拧,就能吐出好多根来……螺纹工艺也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她盯着灶膛里“啪”地爆开的火星,突然眼前一亮。柴房里一阵叮咣乱响后,白一一举着块破木板风风火火冲回来。冲洗干净的木板压在炭条上来回碾压…果然比徒手靠谱多了!
“快夸我!”白一一脸上顶着两道炭灰印子,指着条凳上粗细一致的炭条得意道。
“姐姐是最厉害的小花猫!”金花捂嘴偷笑。
夕阳透过窗棂,将两个忙碌的身影投在土墙上。炭粉加黄土不同配比的搓几根,今日从城里刘师傅铺子买回的黏土,和炭粉不同配比的也搓几根……白一一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炭笔的诞生……
暮色四合时,院子里仍飘着一丝麦芽糖的甜香。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婆子尖利的嗓音立刻钻了进来:“玉琴啊——”
“王阿婆,”金花嗦着棒棒糖,掰着手指头数道,“我阿奶、阿娘和哥哥都还在地里,没回来呢。”
“哎哟——”王婆子眼尖,一眼就盯上了金花手里那只红兔糖,眼中精光一闪,“天都黑了还不回来给孩子做饭,可真是个小可怜儿。”
“这是啥?”二蛋直勾勾地盯着金花手里的糖,哈喇子都快淌到衣襟上。
“棒棒糖!”金花得意地晃了晃,糖晶在暮色里闪着亮,“我有糖吃,才不是小可怜!”
二蛋一听,立刻扭着身子拽王婆子的衣襟,眼神热切得像是要把“我要吃糖!”四个字烧进她眼里。
王婆子眯着眼扫了一圈空荡荡的院子,慢悠悠摊开手里的桐叶,露出三个柿饼。她挑了个最小的递向金花:“喏,阿婆知道你饿,先垫垫肚子。”见金花不接,一屁股挤到凳子上,挤出一丝笑,“小孩子吃糖烂牙,让你二蛋哥吃,这柿饼可比糖甜多了。”
“我阿娘说了,这彩糖在城里可是稀罕物,”金花撅起小嘴,扭过头,“一个柿饼可换不来。”
二蛋一听不乐意了,拽衣襟的劲儿更大了。王婆子回头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打,可落手时却轻飘飘的。转回头,她又堆起笑:“哎哟,这三个柿饼本就是给你家带的,我老婆子还能再拿回去——”
“——谢谢王阿婆!”金花脆生生的道谢直接截断话头,小手已经伸到桐叶上方。
王婆子噎得直瞪眼,胡乱包起桐叶往金花怀里一塞:“都给你!这下行了吧?”
金花立刻眉开眼笑地搂住柿饼,把棒棒糖往二蛋面前一递,“二蛋哥,你阿奶说小孩子吃糖烂牙,我不吃了,给你吃。”
二蛋夺过糖就往嘴里塞,咂得啧啧响:“真甜!”
王婆子看着大胖孙儿心满意足的样子,脸上刚浮起一丝欣慰,转眼又对金花拉下脸:“你这丫头,半点不肯吃亏,当心将来一辈子嫁……”
“一辈子嫁不出去是吗?……”白一一刚从茅房出来,她看了看瘪着嘴、眼眶发红的金花,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吟吟道:“快谢谢阿婆,阿婆这是在教你呢——她的意思是,她当年能嫁出去,全靠爱吃亏。”
空气突然凝固——
"谢谢王阿婆!"金花脆亮的童音在小院里炸开。
“谢啥?!”
陈阿奶拎着镰刀大步跨进院门,刀刃上还沾着泥星子。金花眼睛一亮,像只小雀儿似的扑上去:“阿奶!我用糖换了——”
“——哎哟玉琴啊!”王婆子突然拔高嗓门,硬生生截断金花的话。她脸上堆着笑,褶子挤得能夹死蚊子,“我刚见金花一个人可怜,特意留了三个柿饼给她垫肚子。这不,孩子正谢我呢!”
陈阿奶眼风一扫,正撞见二蛋嘴里叼着半截糖棍,腮帮子鼓得活像只偷粮的耗子。她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镰刀“铛”地往磨刀石上一撂:“忙活一天骨头都散了,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王婆子脸色一僵,拽着二蛋就往院外退。经过白一一身边时,那双三角眼狠狠剜了过去,眼刀子都快扎进肉里。
白一一恍若未见,笑得春暖花开:“阿婆慢走,天黑路滑——当心别闪着腰。”
“放她祖宗的连环狗臭屁!”
陈阿奶“咣当”一声踹翻洗菜盆,抄起竹棍就往墙头抡。棍风呼呼作响,每一下都像要劈开王婆子的天灵盖。
“满嘴喷粪的晦气玩意儿!”竹棍横扫,把墙头几根枯草拦腰斩断。
“喘口气都脏了老娘的院子!”棍尖“咚”地戳进墙缝,崩出几块碎土渣。
“黑心烂肺的腌臜货!”一棍子抽在土墙上,震得墙灰簌簌直落。陈阿奶抓过那包柿饼,“呸”地啐了口唾沫,扬手扔进茅坑。“扑通”一声,粪水溅起三尺高。
金花缩在王氏身后,小声补刀:“她还说我将来嫁不出去…”
“撕烂她的贱嘴!”陈阿奶突然调转棍头,“咔嚓”把王婆子方才坐过的板凳劈成两半,“下回再敢进这个院,老娘用擀面杖给她通肠子!”
最后一句吼得树梢的麻雀都炸了窝,扑棱棱全飞了。另一边隔壁正喂鸡的李婶手一抖,簸箕里的谷子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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