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西班牙,我们接下来又去往了意大利、法国、英格兰等等。如同被父亲这位精力无穷的退役“门神”强行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足球主题观光机,从一个顶级豪门的训练基地奔赴另一个,从一场令人窒息的训练观摩赶到另一场战术分析会。阳光、汗水、青草的气息、不同语言的战术板线条、飞机引擎的轰鸣、酒店陌生的枕头……各种感官信息如同被粗暴搅拌的颜料桶,糊成一片混沌的色彩。身体积累的疲惫像是不断加码的沙袋,沉甸甸地坠着四肢百骸。玲王眼中的兴奋光芒倒是始终未减,洁世一的笔记本早已翻得卷了边,凪则彻底进化成了节能主义堡垒,除了必要的移动和进食,基本处于“待机充电”状态。
旅程终于迎来了尾声。巨大的客机平稳地降落在关西国际机场,熟悉的日式广播响起,带着一丝归家的暖意,却也夹杂着盛夏午后特有的粘稠闷热。脚踏实地的瞬间,竟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欧洲那瑰丽而疏离的画卷仿佛被瞬间卷起,塞进了记忆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机场大厅里熟悉又略显嘈杂的日语,以及窗外那过分耀眼的、属于日本七月的阳光。
父亲显然还沉浸在“导游”兼“教练考察员”的角色里,精神头十足地指挥着舅舅清田智辉和家里的司机佐藤先生搬运行李。母亲则带着温柔的倦意,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
洁世一站在我们旁边,背着他那个塞满了笔记和纪念品的鼓鼓囊囊的背包,脸上既有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又有着满载而归的兴奋与不舍。那两撮标志性的V字呆毛似乎都蔫了一点,但眼神依旧亮晶晶的。
“世一君,”父亲洪亮的声音响起,他拍了拍洁世一的肩膀,笑容爽朗,“这趟辛苦啦!见识了不少好东西吧?回去好好消化!佐藤,”他转向司机,“麻烦你送世一君回家,务必安全送到家门口!”
“是!先生!”佐藤先生立刻应声,恭敬地对洁世一做了个“请”的手势。
洁世一连忙鞠躬,声音带着真诚的感激:“非常感谢清田先生!清田夫人!清田同学!还有大家!这次旅行,我……我真的学到了很多!非常感谢!”他又依次向我们鞠躬,目光扫过玲王、凪和我,最后才跟着佐藤先生走向等候的轿车。
看着洁世一坐进车里,车窗缓缓升起,我心底那点因旅途结束而升起的空落感,被一种“总算送走一个”的微妙轻松取代。这家伙的精力……某种程度上也挺可怕的。
就在车子驶离的尾气还未散尽时,一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声音,带着点犹豫和刻意压低的神秘感,在我身边响了起来。
“那个……小爱啊。”
我诧异地转头。舅舅清田智辉不知何时凑到了我旁边。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讨好、心虚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的表情,搓着手,眼神躲闪,像极了小时候偷偷塞给我糖果又怕被母亲发现的样子。他这副模样……太反常了!要知道,自从欧洲之旅开始,这位舅舅的存在感就稀薄得像机场免税店派发的试用装香水,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履行“后勤部长”的职责,安静得像背景板。
“嗯?舅舅?”我疑惑地看着他。
“咳咳,”舅舅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那个……回来了,累坏了吧?”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又飞快地瞟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玲王和稍远些、灵魂似乎还在云端漂浮的凪,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用一种刻意营造的、充满怀念的语气问道:“想不想……小丸子了?”
小丸子?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心湖的石子,瞬间漾开了一圈圈温暖的涟漪。
那是一只柴犬。一只从我上幼稚园、甚至在认识那个紫色脑袋的“天之骄子”御影玲王之前,就出现在舅舅家里的、毛茸茸的温暖存在。圆溜溜的黑眼睛,总是微微上翘、仿佛在微笑的嘴角,蓬松的、金黄色的毛发摸起来像上好的绸缎。它陪伴了我整个懵懂的幼年,是我在父母因足球事业长期缺席的日子里,除了保姆之外,为数不多的、能无条件接纳我所有小情绪、给予纯粹温暖的伙伴。每次去舅舅家,扑上来热情舔舐我手心的小丸子,和舅舅那爽朗的笑声,几乎构成了我对“家”的另一种温馨定义。
“小丸子……”我喃喃出声,心底那点被旅途和时差搅乱的疲惫感,似乎被这个名字带来的暖意驱散了不少,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当然想啊!它还好吗?”
“好!好得很!胖了一圈!”舅舅见我反应积极,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带着点“计划通”的小得意。他随即又转向玲王,用一种熟稔又带着点长辈式邀请的语气问道:“玲王少爷要不要也去我家坐坐?看看小丸子?它可还记得你呢,每次电视上看到紫色头发的人还会叫两声。” 这当然是舅舅的夸张说辞,但确实,玲王小时候跟我一起去舅舅家玩时,小丸子对他那头醒目的紫发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
御影玲王显然没料到话题会突然拐到一只柴犬身上。他愣了一下,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睛眨了眨,似乎还在消化从欧洲顶级豪门到东京一只柴犬的巨大跨度。但看到我脸上流露出的、罕见的、带着真切怀念和期待的笑容时,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扬起了他那标志性的、无懈可击的王子式微笑,点头应道:“当然,智辉叔叔。我也很久没见到小丸子了,很想念它。” 语气真诚,仿佛那只柴犬是他失散多年的挚友。
至于凪诚士郎……
舅舅的目光刚移过去,还没开口,凪那没什么起伏的、带着浓重“电量耗尽”气息的声音就提前响了起来,言简意赅,斩钉截铁:
“……不要。回家。睡觉。”
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勿扰,节能中”的坚决。他甚至往后退了半步,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对一切“额外社交活动”的抗拒。
舅舅显然非常了解凪的“节能”属性,也没强求,只是了然地笑了笑:“行,那诚士郎君好好休息!小爱,玲王少爷,走!上车!”
舅舅的车是一辆宽敞的SUV,内部收拾得很干净,带着淡淡的皮革清洁剂和车载香氛的味道。车子驶离机场,汇入通往东京都内的车流。窗外的风景从开阔的机场高速逐渐变成密集的城市建筑群,熟悉的东京街景飞速掠过。玲王坐在副驾,和舅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欧洲见闻,话题轻松。我靠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街灯和行人,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舅舅那间总是充满阳光和小丸子欢快叫声的公寓。
车子最终驶入一片环境清幽的高档住宅区,停在一栋外观雅致的公寓楼下。舅舅停好车,率先跳下车,动作轻快地打开了后备箱取我们的随身行李。
“走走走,小丸子肯定等急了!”舅舅的声音带着兴奋,像是迫不及待要展示什么宝贝。
我跟在舅舅身后,玲王也自然地走在我旁边。电梯平稳上升,停在熟悉的楼层。舅舅掏出钥匙,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咔哒一声打开了家门。
“我回来啦!小丸子!看看谁来了?”舅舅洪亮的声音在玄关响起。
然而,预想中柴犬兴奋的吠叫和扑上来的热情迎接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极其欢快、甚至有些肆无忌惮的、属于少年人的清亮笑声,以及……小丸子那熟悉的、但明显更加兴奋雀跃的“呜呜”声和爪子扒拉地板的声响?
我和玲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跟着舅舅走进光线明亮的客厅,眼前的景象让我和玲王都瞬间定在了原地。
客厅中央,柔软的米白色地毯上,一个陌生的少年正毫无形象地和小丸子滚作一团!
少年看起来和我们年纪相仿,身材匀称而富有活力。他有着一头乌黑柔顺的短发,但后脑勺下方一大片头发却是极其醒目、如同阳光般耀眼的亮黄色发内挑染,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几缕黑色的发尾俏皮地向上翘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此刻,他正仰面躺在地毯上,笑得见牙不见眼,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双眼睛是极其漂亮的、如同融化蜂蜜般的暖金色,此刻正弯成了两道愉悦的月牙,里面盛满了纯粹而热烈的快乐。
而我们家那只“稳重”的小丸子,此刻全然没了平时在客人面前的那份矜持!它正兴奋地围着少年打转,毛茸茸的大尾巴摇得像装了马达,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去拱少年的脸颊和脖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甚至还伸出粉嫩的舌头热情地舔舐着少年的下巴。少年则大笑着,一边躲闪,一边伸手去揉小丸子蓬松的颈毛,动作亲昵自然,仿佛他们才是相处多年的主人与爱犬。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这幅充满动感、笑声和金色毛发的画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整个客厅都仿佛因为这一人一犬的嬉闹而充满了勃勃生机。
舅舅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极其满意的、甚至有点小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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