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暗涌
【“我希望，您将来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明明车上暖气开得很足,温秋年却觉得如坠冰窟。
为什么是祁真？他茫然地想，祁真哪里符合“万人嫌的标准呢？
她或许内向怯弱，不够耀眼,但她温和善良，会注意到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从不吝啬释放自己的善意……她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草，安静、不起眼，却独自生长得很好。
因为她不符合父母的期待吗？还是因为她不够热情大方？
“祁真应该是社会评价系统的低分个体。151解释道，“她的家庭评估不合格，无法满足监护人的期望,但同时拥有富足的家庭资源，成就产出与资源投入不匹配。同时,她的社会联结脆弱，发展潜力低……
“简单来说，在系统的评估里,她属于“投资失败的资产,进行改造,是为了提高资产利用率。151越说越小声，偷偷注意着温秋年的情绪。
“……那原本的祁真呢？温秋年闭了闭眼，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说到这个，151小心组织着措辞：“系统绑定的时候，都会确认原主意识是否消散,除了绑定你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出了bug……总之,祁真应该是在车祸的时候就已经死亡了。
它结结巴巴地安慰道：温秋年，你别太难过，其实有个新的灵魂代替她活着,她的亲人朋友都不会过于伤心，这也算好事……
“够了！温秋年冷喝道，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微微发颤。
“是谁给你们的权力去定义一个人的人生是否失败？
“是谁告诉你们，祁真**，她的躯体就可以任意由你们分配？
“你们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找个外人顶替她的身体？她留在世界上的所有印记都会被顶替、磨灭……谁还记得她真正的样子？
温秋年的意识死死锁住脑海中那团瑟缩的光球，像是要穿透它，看到背后掌控一切的罪魁祸首——
“151，你以为你们是在做什么很伟大的事情吗？不，你们是在**。
……
温秋年没让司机把他送回温家，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那套大平层。
虽说已经一个多月无人居住，但还是有阿姨定时上门打扫，所以室内依旧干净得一尘不染。温秋年走的时候，特地给画室上了锁，程沨知道他这是他的禁地，没让人去动。他拿出钥匙解锁，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下午的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洒在那幅完成了一半的巨幅画纸上，上面是扭曲的线条，暗沉的色块，一个被无数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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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即将破碎的人形。
温秋年盘腿坐在这幅画面前，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泪。他感到极度的茫然与不适，151的话不断冲击着他的心脏，带起一阵阵闷痛。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流泪，为了祁真，还是自己？
他在那幅画面前坐了一整个下午，一动不动，151被他痛骂一通，也不敢出来触他霉头，在脑海里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温秋年动了动，才发觉自己的腿麻得不行，他扶着旁边的柜子站起来，眼前漫起的黑雾又差点让他跌了回去。
电话是程沨打来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秋秋，你现在在哪？刘伯说你没有回家。”
“是还在医院吗？我过去接你。”
温秋年沉默了一会，才哑声道：“……我在学校旁边的公寓。”
程沨在电话那侧，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却没有直接挑破，而是把声音放得更软，像是哄孩子一样；“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了。”
程沨确实来得很快，温秋年才挂断电话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了解锁的声音。他慢慢挪出画室，将门关上。
“腿怎么了？”程沨一进门，视线就落在他略显僵硬的步伐上，立刻冲上前把人扶住。
“坐麻了。”温秋年慢吞吞回道，他腿确实不舒服，此时有了根拐杖，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移了过去。
程沨直接把人抱到了沙发上，自己则是单膝跪在温秋年面前，将他的裤腿向上卷了卷，温热的大掌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纤细的小腿。
温秋年生得极白，长年藏在衣物底下的腿部更是亮得发光，像是某种色泽上好的瓷器，程沨的拇指按上小腿肚，那柔软的肌肤便顺着凹陷下去，像一捧雪，能够轻易地在他指尖融化。
随着他的动作，温秋年倒吸了一口气，一阵阵酸胀的感觉逐渐蔓延，他的脚趾都忍不住微微蜷缩。
“秋秋，忍一忍，马上就好了。”程沨的声音有些微哑，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好，就会在这脆弱的肌肤上留下伤痕。
不知过了多久，程沨才收回手，将温秋年的裤子放下，扶着人慢慢站起来，“试着走一走，看还会不会麻。”
温秋年走了两步，垂眸道：“好了。”
回去的车上，程沨像是不经意地提起：“秋秋，怎么突然想来这边了？”
“有幅画没画完。”温秋年看着窗外的风景，听不出什么异样。
“那今天画完了吗？不方便的话，可以搬回去住。”程沨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侧脸，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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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秋年像是看风景入了神，又像是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回他：“……还没有，但我总会画完的。”
程沨的心跳忽然就漏跳了一拍，**心底突然蔓延的恐慌和不安从何而来，只凭着直觉继续问：“秋秋，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画吗？”
温秋年这才扭过头看他，脸上是明晃晃地不乐意：“不可以，我都说没画完了。”
程沨这才稍微安心了些，笑着哄他：“好，我肯定不偷看。”
……
温秋年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是温柏延和温曜时都在等他吃饭，直到他落座，保姆阿姨才将一直温着的饭菜端到餐桌上。
151安静得和**一样，没有在脑海里提醒他做任务，温秋年也身心俱疲，没有应付这两人的心情，偶尔的问话都敷衍地答了。
父兄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餐桌上的气氛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温曜时才试探地问道：“秋秋，你是不是不高兴？”
温秋年动作一顿，表情平静：“有幅画一直画不好，很烦。”
他的语气带着股骄矜，像是得不到糖果闹脾气的小孩。
饭桌上的气氛悄然一松，温柏延将汤盅推到他面前，温声道：“慢慢来，不着急。”
温曜时立即接话：“对，秋秋这么厉害，一定可以解决的。”
他们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温秋年垂下眼帘，低低应了一声。他难得愿意分享生活上遇到的问题，这让温柏延和温曜时都觉得心软成一片，几乎是受宠若惊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待吃完饭回房，一整个下午都没吱声的151小心翼翼开口：“温秋年，我要回系统空间一趟。”
温秋年闭着眼不理它，151踌躇了一会，支支吾吾的，却半天没憋出话来。过了一会，温秋年感知到脑海里的小光点消失，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走到洗手间，将晚饭全吐了，胃里的泛起的恶心让他止不住地干呕。随后，他拧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在脸上，他盯着镜子，里面的人脸色苍白，眼神空洞，陌生得不像话。
温秋年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回房间，他把灯关了，眼睛却睁得很大，在一片暗色中盯着天花板，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把他叫醒的是151激动的呼喊声，它像是个坏掉的闹铃，在温秋年脑子里疯狂叫唤。
温秋年被吵醒，简直烦得想立刻将这玩意销毁，但还没等他发火，151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温秋年，我回去的时候遇到绑定祁真的那个系统了！它说绑定的时候，好像也出了错误，身体里还存有祁真的意识！”
温秋年一愣，残存的睡意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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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而空。
……
午后寂静的咖啡厅角落。
温秋年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杯已经冷掉的拿铁他看了眼时间距离151说的下午两点已经过了半小时。
“你确定和那个……036约的是这个时间？”他等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不善地询问151“它不会是在诓你吧？”
151蹦了两下信誓旦旦：“不会错的036这是第一次做任务我可是它的前辈它不敢骗我。”
“它是036你是151它的编号比你靠前那么多为什么你是前辈？”
“我们不按编号排序的系统犯了错就会被销毁新来的系统就会顶上这个编号。”151解释道。
据151所说它昨天一回空间就看到036慌里慌张的就上去试探了下三两句话的功夫它就将事情和盘托出。
036接到的任务是绑定因车祸而濒死的祁真按照标准流程它会确认原主意识彻底消散再引导新的灵魂进行绑定。
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在宿主进入祁真身体的那一刻它却突然感受到了属于祁真的意识波动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也让初次做任务的它心惊胆战。
本来以为可能是错觉但是绑定第一天内连续出现了三次意识波动它吓得要命却也不敢上报接下来随着任务进行属于祁真的意识再也没有出来作乱036便开始洗脑自己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如今已经绑定了一个礼拜它的宿主做任务的进度神速短短几天便刷到了50%
两人在空间内的交流时间有限便约了次日带着各自的宿主在咖啡店见面。
就在温秋年耐心即将售罄之际咖啡店的大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人穿着件棕色的毛衣搭配米色的格纹长裙颈间系着条同色系的丝巾黑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肩颈舒展整个人显得温婉得体落落大方。
是“祁真”。
她走向吧台询问店员温秋年的位置举手投足间自然从容惹得周围的人都朝她多看了几眼。
她并未因旁人的注视而感到局促反而很享受作为焦点的感觉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温秋年身上随即抬步走到他的对面落座。
“温同学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车让你久等了。”她的声音轻柔言语和姿态都无可挑剔。
温秋年抬眼看她——眼前这个耀眼自信的“祁真”与记忆中总是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全然不同明明是一样的脸庞却陌生得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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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寒意。
见温秋年不接话，“祁真又稍微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无奈：“我早上才听036说这件事……说实话，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毕竟绑定的时候，它和我说过，身体原主人的意识已经消散了。
她诚恳地望着温秋年：“如果可以，我也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情是我们有错在先。
女孩脸上愧疚的神色不似作假，温秋年却还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他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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