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嵘辰半抵着宫墙,闻妙安便又闻到了那淡淡的杜衡香同药草的幽香,还有他一呼一吸间的酒气。
她后退半步紧贴在宫墙上瞧着离自己有些忒近了些的赫连嵘辰问道。
“若是不说,本宫便走了。”
“殿下...”
喝醉了的赫连嵘辰倒是少了些平日里不着边际的浪子模样,月色映在他略有些发红的耳廓,瞧着格外的...温顺。
闻妙安瞧着他倒是蓦地想起了她某一日出门子上街时在街边儿瞧见的大黄狗。
眼下这赫连嵘辰同那日的大黄狗一模一样。
“何事?”
赫连嵘辰微抿着唇松开了抵着墙的手比划道。
“这些时日我不去寻殿下是因为赫连氏出了些岔子,我是世子,不得不回,不是为了别的...殿下莫要误会我。”
“赫连氏是出了何事?”
闻妙安问罢便紧盯着赫连嵘辰的眉眼,似是要从他的神色间瞧出什么来。
赫连嵘辰却是犹豫了半晌才深叹一口气的比划道。
“老爷子生了病,族中生了乱子,我不得不回。”
老爷子生了病啊...闻妙安本以为能亲眼瞧着这人比划出他有未婚妻一事。
若是他愿告知她真相,也愿为她舍了那人,她或也会有弃了同棠溪珏婚事的勇气,择他为驸马。
可他却不肯说实话。
赫连嵘辰虽是醉了酒,却又不是丢了脑子,他自是瞧出了闻妙安逐渐沉下去的眉眼嘴角,他不知自己是不是比划错了什么,便神色焦急的又比划着。
“族中之事我已办好殿下不必忧心,至于这族长之位,为了殿下,我愿留在京洲城,不过是族长之位罢了,我本就不想要。”
他比划的太快了些,闻妙安紧攥着藏在衣袖中的手瞧着,待到他比划完才冷声问道。
“族长之位对世子何其重要,世子又何必为了我舍了。”
“我...”
赫连嵘辰被她冷冰冰的这一句噎住了,不知该比划些什么,眼瞧着闻妙安要走,他便又抓住了她的手腕凑上前去比划道。
“为了殿下,我愿舍了族长之位,殿下...”
“为什么?告诉本宫为什么?”
闻妙安抬眸对上了赫连嵘辰略有急色的眸色。
赫连嵘辰的酒被她这一句激的散了大半,他望向了她沉默了片刻便说道。
“我喜欢殿下。”
从最初他只是因着赫连氏欠下的恩情帮闻妙安医治好耳朵,到他听着京洲城中的风言风语,瞧着闻妙安看着皮影戏落下泪来的不知所措,再到他瞧出本应是这世间最欢脱无忧之人却郁郁寡欢,成日将自己关在公主府中闭门不出的心疼。
他诊过许多病人,从未这般心疼过任何一个人,除了闻妙安。
他本以为他不过是瞧她自幼失聪可怜罢了,可他后来才知那不是可怜,不是心疼。
而是他想永生永世陪着她,想用尽法子的叫她开心起来的爱慕。
是他宁豁出一切都要给她医治好耳朵,还她声音的爱惜。
只是...他只顾着表明心意,却忘了闻妙安听不见之事了。
闻妙安等了太久,又瞧不出他说了什么,便不知怎得想起了赫连世子爷未婚妻一事儿,她这般想着眸色便凉的更骇人。
“世子爷若是说不出什么便也不必说了。”
她下定了决心轻而易举的躲开赫连嵘辰欲要再次抓上来的手腕,朝着玉堂殿外的轿辇走去。
棠溪珏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件儿披风,他瞧着闻妙安走了回来便也稍松口气,他将手中的披风轻柔的披在了殿下的身上,后而便拦住了追上来的赫连嵘辰。
闻妙安被宫女儿虚扶着上了轿辇合上了眸,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更不想瞧,她从未有今日这般累过。
现下她只想回到春山居好好的睡上一觉。
“让我过去。”
棠溪珏不是个傻的,眼瞧着这二人似是决裂,怎会又任着赫连嵘辰凑上前去解释,他伸手拦了他说道。
“世子请自重,殿下此刻应是不想瞧见你的,你也莫要再凑上去惹殿下生气了。”
“你怎知殿下不想瞧见我?”
“是殿下吩咐我拦住世子爷的。”
闻妙安并未这般吩咐棠溪珏,是他自作主张了,他话罢便又朝着一侧的宫人吩咐道。
“起轿罢,我瞧着殿下累了,既如此便先送殿下出宫罢,我一会儿便会跟上去。”
宫人们知晓眼前这位公子便是公主今儿钦点的驸马爷,便也领了这吩咐稳稳的抬起了轿辇,抬着长宁殿下离了玉堂殿。
赫连嵘辰欲要追上去,棠溪珏却是一把拽出了玉堂殿殿外戍守侍卫的佩剑,抵在他的脖颈之上冷言道。
“世子请自重,莫要纠缠殿下了。”
赫连嵘辰却是顾不得这般多了,他任着那长剑划破他的脖颈流出血来。
棠溪珏自是不会在晋北,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杀了赫连嵘辰的,他到底是赫连氏的世子爷。
日后...若是有可能,他或会寻这人助他一臂之力。
他收了收剑说道。
“殿下不想见你,更不会嫁于你,我听闻赫连世子是有未婚妻的,你还是先将未婚妻之事理好再来纠缠殿下罢,难不成叫殿下嫁于你受委屈吗?”
赫连嵘辰听他所说便也顿了下来,他侧过头去瞧他神色晦暗不明的说道。
“你怎知我有未婚妻?是你将此事告知殿下,殿下才不肯择我为驸马的是不是?”
棠溪珏已将手中长剑还给了身侧的侍卫,他唇角微勾的耸了耸肩笑道。
“自是没有,殿下未选世子,只是不喜世子罢了,世子若是还这般纠缠不休,我便会将此事告知殿下,到时..殿下怕是会更厌恶世子了。”
他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却是格外的有效,赫连嵘辰的酒也醒的彻底,他顿住了步子未在随上去。
棠溪珏朝着这人抱拳作了一揖,后而便上了停在一侧的轿子随着闻妙安离了宫。
……
闻妙安回了春山居一夜未眠,她既睡不着便坐在了海棠树下吹了一夜的风,朝颜同朝露急得很却又不能劝些什么,便只能在一侧陪着。
好在眼下的京洲城已然入夏,纵使是吹了一夜的风也是生不了病的。
棠溪珏提着一食盒入内时,便瞧着闻妙安坐在院中慢吞吞的用着膳,他走上前去将食盒递给一旁侍奉的婢女,后而便轻拍了拍她作了一揖。
“殿下,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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