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周家位于扬州城东,这里不若城南喧闹,高高的门墙围得严严实实,青砖黛瓦点缀,好像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屏障隔在了他们和偶尔路过的百姓中间。
卢夫人安排了周迟柏今日陪着封温玉逛扬州城。
但封温玉心底藏着事,对所谓的游玩也就提不起什么期待,眼见天际夕阳将要西下,有婢女来闻时苑请她:
“公子已经在会客厅等着表姑娘了。”
封温玉不愿扫兴,余光瞥了眼铜镜中的自己,一袭胭脂色的苏锦百花群,发簪篦子整齐,青丝也没有凌乱,未曾看见有不得体之处,封温玉才收回了视线,带着锦书和书瑶一起朝会客厅去。
书瑶有点高兴:“待会姑娘要不要去放河灯?”
京城有宵禁,除非是什么节宴,否则,傍晚时分坊市就都彻底安静下来了,是没有扬州城这种热闹景象的。
书瑶见姑娘没有反驳,话音不禁带了些许憧憬:
“听闻放河灯时许愿,如果河灯常亮不暗,就会很灵验的。”
封温玉笑了笑:“你喜欢,待会便去一趟。”
只是,封温玉自己是不信这些的,如果放河灯真能叫人心想事成,古往今来的河畔旁早就挤满人群了。
三人才踏入会客厅,就听见里头传来的声音:
“……一夜都没有回来?”
声音微微含怒,又隐忍不发。
封温玉听得出这是表哥的声音,她脚步停了一下,才迟疑地探头进去,厅内的场景引入眼帘。
小厮吓得不断躬身,周迟柏脸上有明显的怒意,在看见她时,又刻意地收敛下去,他眉头依旧没松,颇有点歉疚地喊了她一声:
“让表妹见笑了。”
封温玉摇了摇头,有点一头雾水,她斟酌着问:“这是发生什么了?”
周迟柏眉眼微冷,但心知这件事瞒不过去,便也没瞒着她,只是话音中怒意难消:
“三弟一夜未归,直到学院的人找来,他院子中的人这才来报。”
周迟柏有兄弟三人,除了周迟柏,其余二位都是庶出,而他口中的三弟也就是周迟榆。
封温玉愕然。
一夜未归?甚至耽误了去学院的时间?
封温玉扫了眼小厮,再看向表哥,略一思忖,就猜到了眼前是什么情况。
昨晚周迟榆未归,底下伺候的人不愿节外生枝,便没有将这件事上报,直到如今学院找上门,实在是瞒不住了,小厮这才赶紧上报,而且……
封温玉隐晦地觑了眼表哥,这小厮不去找舅母,而是来找表哥,可见表哥在底下人眼中是个好说话的。
给底下人留下这么个印象可未必是好事,某种程度上,好说话也等于好糊弄。
封温玉猜表哥应该也看得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动怒。
封温玉毕竟是客人,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只能迟疑道:
“府中出了事,表哥还是先处理府中事宜,出门游玩一事下次再提也不晚。”
话音甫落,她身后陡然传来卢夫人仿若平常的声音:“不必,阿玉,你和你表哥照常出门,府中交给舅母处理就好。”
封温玉余光觑见那小厮狠狠地打了寒颤。
猜到舅母的严厉手段,封温玉没多嘴,用眼神询问表哥。
周迟柏欲言又止,被卢夫人一个眼神打断,卢夫人脸色很冷:“就是你们太纵着他,才叫他成了现在上不得台面的混账样子!”
周迟柏没再说话,他叹了口气,才转头对封温玉点头:“走吧,表妹。”
封温玉不再拒绝,和周迟柏走出会客厅时,她还能听见背后传来的舅母声音:
“让人去找,一旦找到人,就把人立刻给我带回来,至于这群奴才,既然认不清主子,也不必在府中当差了,全部找人牙子发卖了!”
这种被主人家发卖的奴才通常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封温玉将求饶声抛在脑后,她觑着表哥有些沉默的神情,不由得轻声问:“表哥是在担心表弟吗?”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关系一贯复杂,封温玉只能庆幸,她家中没有什么庶出的兄弟姐妹。
周迟柏苦笑一声:
“娘为了我计之深远,我还不至于如此不识好歹。”
他是在担心,担心的却不是周迟榆,而是娘亲。
娘御下的手段惯来严厉,对庶出子女也是冷眼相待,不至于虐待,但也没什么热情,于父亲眼中,夫妻才是一体,妾室都仅是能近身伺候的小人罢了,所以,他惯来不管这些,全权交给母亲处理。
但祖母对娘亲的做法略有微词,而且,祖母一贯疼爱周迟榆,要是娘亲这次对周迟榆惩罚过于严厉,或许会招惹来祖母不满。
只是这些话,周迟柏很难对封温玉而言,他心底清楚,他是封温玉的表哥,但周迟榆也是封温玉的表弟。
谈不上谁疏谁亲。
闻言,封温玉没再继续问下去,人都是会有偏袒的。
她来舅舅家小住,但舅舅身有官职,一直忙碌在外,府中大小事都是舅母操办,整日招待她和替她费心也都是舅母,不论舅妈的这份亲近其中是否夹杂着利益牵扯,她都不由自主地和舅母更亲近一点。
而且……
封温玉心中其实是有点嫡庶偏见的。
嫡出和庶出真的不能一概而论,于她而言,她正儿八经的表亲,其实也就周迟柏一个而已。
但她不傻,不会将这些话付诸于口。
封温玉安慰道:“舅母这些年能将府中上下都打理得妥当,今日这事也会处理好的。”
周迟柏闻言,稍微露出一点歉疚和不好意思:
“本该是我来陪表妹散心的,却是让表妹替我费心开解了。”
她们到了二十四桥时,日色也彻底暗了下来,然而坊市挂着红灯笼,湖面上也皆是河灯,明亮如白昼。
封温玉下马车时,就见到这一幕——
青砖拱桥,湖面画舫,有文人倚靠在船只上,任由船只飘过拱桥,洋洋洒洒落下一首诗,阁楼上有伶人扔下手帕,娇娥探出头来,掩唇笑着,声音跟着飘了好远:“宋大诗人,下次能不能替奴家做一首曲子?”
封温玉被这一繁华景象惊住,片刻才回神来,天下月色三分,扬州独占其二,果不虚传。
周迟柏见状,不由得笑了两声:
“如何,没叫表妹失望吧?”
封温玉摇头,从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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