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闻言眉头微蹙,抬起叩着扶手的手,沉声道:“东清酒,有祖父在,还愁没有依仗吗?未免小看了寇家!”
他眼中带着几分不解,更有几分生分意味,在他看来,孙子孙女只需安安稳稳在府中,靠着他的庇护便足以一生无忧,何必去碰那些繁杂的商事?
东清酒却摇了摇头,神色愈发认真:“祖父,孙女是想以备后患。”她一字一句道,“我和东清漪总不能依靠您一辈子,有依仗固然能一时无忧,可长远来看,靠荫亲遮蔽的保护伞又能撑多久呢?这世道变数太多,谁也不知道谁到底是谁的风雨,谁又能成为谁的庇护。”
她想起昨日蔺家风波,若不是祖父及时解围,她与弟弟怕是还在蔺家祠堂跪着,心中更是清醒:“昨日多谢祖父解围,您已经为我们争来了这处院子,有个安稳的住地方,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剩下的路,孙女想自己走走,哪怕磕磕绊绊,也能挣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底气。”
寇冠与东清酒一别十余载,再次相见时,两人之间竟隔着这般浓重的生分,仿佛那十几年的光阴好像把两代人隔开,可即便疏离至此,他也不得不承认,骨血里的祖孙情分,终究是扯不断,割不掉的亲缘羁绊,像根细韧的线,悄无声息地牵系着彼此。
东清漪站在姐姐身侧,见气氛凝滞,心下一横,屈膝便朝着寇冠跪下,额头轻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恳切:“祖父,孙儿和姐姐与您阔别十年,这些年劳您挂念,孙儿们心中感念不已。您如今已是该颐养天年的年岁,本该享清福,孙儿们万万不愿再劳烦您,更不想让府中琐事扰您的清净,还请祖父准了姐姐的请求吧。”
东清酒站在一旁,听着弟弟的话,心底莫名想到有人站在她身边,让她有些安慰,她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何她会下意识地替东清酒推开这份本该亲近的亲缘?她明明应该渴望靠近祖父,渴望拥有家人,渴望抓住那名为爱的东西……
可她偏偏像个懵懂的硬骨头,根本不知爱为何物,也不懂该如何去接纳与回应。
寇冠看着跪在地上的东清漪,又望向神色复杂的东清酒,长叹两声,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宽恕与无奈:“罢了,罢了,孩子们,就随你们把,东府的事也许就是个意外!”
“意外!”
二字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东清酒的耳朵里,她瞬间抬眸,眼底的温度骤然褪去,目光凌厉得如同暗中潜伏的猎豹,死死盯住寇冠,一字一顿道:“祖父,东府是他杀,不是意外。”
寇冠闻言,脸色微变,连忙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东清漪,又对着东清酒沉下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孩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祖父说意外就是意外。”
东清酒迎着寇冠的目光,字字句句都带着逼人的锐利:“想必祖父已看过卷宗,当晚,我与东清漪一同去街上看花灯,根本没在东府,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有个叫楼为桉的临时知府顶替父亲的位子,彻查东府满门被屠的缘由,最后竟也以意外收尾。祖父,东府夫人是您的亲女儿,东凌沣是您的女婿,您难道真的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吗?”
寇冠的脸色愈发沉郁,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带着强硬:“你们两个就当这是一场意外,好好过日子!”
“为何?”
东清酒追问,眼底的疑惑与不甘几乎要溢出来,她实在想不通,至亲之人为何会对真相如此讳莫如深,难道有其他是她不知道的?
寇冠长叹一声,语气里满是复杂的无奈,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缦儿与凌沣在天之灵,也不想让你们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啊。”
东清酒只觉得心头堵得慌,满心的百思不得其解。
朝中官员遭此横祸,朝廷明明派人来调查,却又这般草草了事,连最亲近的祖父,也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又到底在害怕什么?谁才能还给东府一个迟来的真相!
她正正神再次看向寇冠,语气带着一丝试探:“祖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若是有难处,或是知晓些什么,不妨给孙儿们讲讲,我们并非不晓事的孩童,也会替您分忧的。”
寇冠却猛地沉下脸,摆手打断她的话,态度坚决:“你们两个就在这院子里安顿下来,安安静静过日子就好。东府的事,以后切勿再提,听到没有?”
东清漪见东清酒僵在原地,嘴唇抿紧一言不发,生怕气氛再闹僵,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应道:“多谢祖父提醒,孙儿记下了。”说着,她伸手轻轻拉住东清酒的衣袖,拽着她转身走出屋子。
京都的朱墙琉璃瓦下,藏着数不清的暗流与算计,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半点都不夸张。
祖父让东清漪进国子监读书,可国子监里非富即贵,派系盘根错节,一个无依无靠的东家遗子想在里头站稳脚跟,又岂是易事?
那些世家子弟眼高于顶,动辄便拿家世背景压人,稍不留意就可能卷入无端的纷争,甚至连书本都读不安稳。
而东清酒想在京都经商,更是难如登天。
京都的商路早已被几大世家和官商把持得密不透风,从粮盐到绸缎,从钱庄到当铺,每一行都有既定的规矩和靠山,外人想分一杯羹,无异于虎口拔牙。
且不说同行的排挤打压,单是官府的苛捐杂税,各路衙役的刁难索贿,就足以让初来乍到的她举步维艰。
更别提背后还藏着东府血案的阴影,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们姐弟,稍有不慎,不仅生意做不成,恐怕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姐弟二人想在这龙潭虎穴般的京都,靠着自己的本事谋一条生路,前路注定布满荆棘。
江渭策马赶回楼府。
他翻身下马后便快步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远远瞧见百炎如标枪般立在楼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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