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卜灵昀就自觉退到一边。
他的落寞被宿芊舟看在眼里，却没有安慰。
她对着江不流开口：“你爱慕我，觉得我哪里好？”
“那自然是修为，还有功法，都很好！”江不流说到此处，又想起白日二人的交手，胸腔中迸发出热血，竟然想即刻拉着宿芊舟再比一场。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有，唯独缺了一丝情谊。凤九离在旁边抱着臂连连摇头：这男子怕是心智还未长开呢吧。
“既然如此，你我不必再谈其他。”无情无爱，就是要来也没用。
“为什么？ ”眼看着宿芊舟这是要拒绝他的意思，他又想争取几分，他说：“你是觉得金银俗气？那我也可以为你寻求天地至宝、可以带你风花雪月、可以……”
“可以把你的命给我吗？”宿芊舟打断他，神色淡淡地说出这话，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将它当作玩笑话。
她从不开玩笑。
在江不流要开口之际，她又说：“若你可以，就对着天地立誓。”
江不流张张嘴，喉中干紧，酒也醒了几分，场中无一人说话，一时间他能听见自己的吵人的心跳。他垂下头，自愧真心，“抱歉……”
宿芊舟反而没有再说什么别的，像是早有预料，对他说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白费力气，我与你不相配。”
两人算不上是不欢而散，方轻崖不知是真醉假罪，反正他吵着闹着要回去睡觉，临走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将在旁边像蔫掉的花骨朵一般的江不流也带走了。
等人都散了，卜灵昀自觉地留下来给宿芊舟收拾房间。他将桌子擦了又擦，将上面擦得一尘不染，这才攒足了勇气开口：“芊舟。”
“嗯？”宿芊舟像是等候多时，坐在桌边看着他。
他将手上的活放下，忍不住挨到宿芊舟的近前。他长手长脚的，下意识矮下身蹲跪在宿芊舟腿边，如同之前的许多次。
宿芊舟也任他这般，没有撵他的动作。只是不推拒就给了他莫大的鼓励，他仰着头，一双勾人的眼睛里却是直白又纯粹的，“你，不修行无情道了吗？”
最近的屡屡反常，对他的亲昵，和被划清界限时的波动，这一桩桩一件件……是不是说，她也多少有一些在乎。他怀着这样的希翼开口，想宿芊舟给他个答案。
“修。”这一个字，差点将他打成原型，他自己维持不住，跪坐在地，竟然要靠着宿芊舟的腿才稳得住。
“可你、你刚刚与江不流……”你既然与他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为何又将我的希望打碎。他凭什么？
他的下巴被一只素白的手强硬地抬起，空洞破碎的双眸对上一双清冷自持的眼睛。
于是这只蠢笨的狐狸又一次被蛊惑了，无人注意的地方，宿芊舟的衣裙被他揉皱成一团，他迫切地，顺着她手上的力道往上凑。
只差一点，只差半毫的距离，两人都停住了。彼此间呼吸纠缠，卜灵昀能感觉到她冰冷的发丝垂落滑过，像是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
他听到宿芊舟问：“你在难过什么？”
卜灵昀呼吸急促起来，在宿芊舟的注视下朦朦胧胧蓄起水雾，无声无息下起大颗大颗的雨。
“你为什么问他那种话。”他控诉道。那种好像他答应你，你就答应他一样的话。
宿芊舟没有回答，又问出第二句话：“你想要什么？”
她沉沉的眼睛仿佛把卜灵昀的一切都看透，这一句是试探，还是纵容？
卜灵昀不知道，但他的心跳吵得自己耳朵发麻，如今的他站在悬崖边上，如若再逃避后退，就要马上死去。
他抓住宿芊舟握着他的手，紧得像是怕眼前的人突然不见，“我什么都不想要。”他感受到掌心的手腕想要挣脱，竟然敢胆大包天地不肯退让。
紧接着说出之后的话，“你要什么？我给你。”
他整个人像是一只绷紧的鹤，嗓音控制不住地沙哑，那声音像是隐隐含着怒意，或者其实是害怕到极点的恐惧，弄得他脖颈浮起青筋。
那之后禁锢他的锁链噼里啪啦地碎成泡影，他越说声音越大到后边几乎是喊着的，是怕宿芊舟听不清，听不清他的心。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想起来刚才宿芊舟对江不流说的话，急忙忙仰起头，将宿芊舟的手放在自己毫无防备的脖子上，随后两滴泪就这样滴落到她的手腕，“你拿我的命吧，求你了，拿我的。不要别人，可不可以不要别人？”
“我才是、我一直爱着你啊……”不论我轮回几世都要回到你这里，因为我的一切都是为你而生的呀。
这次宿芊舟挣脱的力气让他抓不住。他感受到空荡荡的脖颈，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只顾看着宿芊舟一直流眼泪。
恍惚中，头顶传来一声叹息，那只手又回来了。卜灵昀下意识地将脸颊贴在那只柔软的手心里，若有若无的香气附着在口鼻之间，让他沉溺不知归处。
宿芊舟任由他将泪水糊了自己满手，末了指尖游过他泛着红晕的眼尾，然后抚摸他的耳朵。
那块皮肉眼睁睁地被宿芊舟摸红了，卜灵昀在她一下下的抚摸中逐渐平静，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宿芊舟，像是害怕她突然消失不见。只要她能在这里，她想做什么都行。
宿芊舟感觉到他又把耳肉往自己手里送了送。
看他看着算是哭够了一轮，宿芊舟再次说起之前的事：“我没有要和他结为道侣。”
她说的是江不流，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她好像看见卜灵昀眼睛里散发出星子一样的光亮。
这让她觉得有些有趣，她抬手，点了点卜灵昀薄薄的眼皮，在他下意识地敛眸时，那柔软的睫毛扫过她的指腹。
“你哭得这么难过，为何当日要与我划清关系？”
卜灵昀急切地想开口解释，“不是的。”在宿芊舟一直平静的目光中，他说道：“是、之前划清界限是说给我自己听。”
“你一个人修成如今的成果太不容易，中间肯定吃了许多苦。我不忍心，因为我的私欲让你前功尽弃。”
已然晚矣。宿芊舟在心里想。她的修为已经开始下跌，却还没到绝境。她看着卜灵昀，破解之法近在眼前。
她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迟迟不肯对卜灵昀出手。固然，她喜爱卜灵昀，但成仙之事已成执念，二者竟然可以分庭抗礼。
宿芊舟的神情说不上好，却还是说：“然后呢？”
卜灵昀有些难为情，却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妖是这样的，人族总说他们心思深沉迷惑世人，其实本身率直，并不多么会那些弯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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