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血一路不停,疾驰入北辰宫。
楚渊擒着顾尘拂,禁中不下马横冲直撞直奔东宫,一路行来无人置喙,所到之处皆是宫人奴才五体投地。
不合规制,但敢说话的人都死了。
生拉硬拽,顾尘拂拼命捶打,礼节也不顾连咬都用上,但体力实在悬殊。
东宫张灯结彩,一片红装,是大婚留下的。
咣——
宫门被踹开重重打在墙上,带起红绸悠悠飘荡。楚渊将顾尘拂扯入殿中,扔到一具尸体旁边!
顾尘拂一抬手,一手的粘稠。
穿着她衣裳的顾瑾倒在血泊里。
“顾瑾,顾瑾!”北辰宫里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或许马上就该轮到她了。
“从小服侍你的丫头,熟知宫中规矩却帮你私逃出宫,该死。”
“该死的是她吗?谋划的是我,出宫的也是我,太子殿下最应该处死的,不该是我吗?”
顾尘拂双目通红,眼神凄厉的盯着楚渊。
“到底还要死多少人?多少人你才肯收手?”
“你有什么颜面质问孤?”
楚渊一手钳住顾尘拂双手,一手掐着她脖子要她看着自己!
“为什么要去见他!既然已经嫁给我了为什么还要去见他!”
“你忘不了他是不是?我一定会杀了江衍,我会把他带到你面前,一寸寸将他活剐,让你亲眼看着!亲眼看着!”
楚渊极为暴躁,眼睛睁大手上用力紧紧掐着顾尘拂,恨不能将顾尘拂攥在手心里任他揉搓。
她快要喘不上气,忍着痛,“你没这个本事……楚渊,你永远比不上他,永远比不过。”
楚渊爱极顾尘拂这一双眼,眉目如画神采奕奕,就算此时含了泪,依旧灼灼,里面似有扑不灭的火。
也恨极了这双眼!因为它从来不会为了自己停留。
“是么?”楚渊神色莫测。“可你在我手里。”
顾尘拂讽刺地笑了:“今日的北辰,已是他囊中之物。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该舍则舍。”用力扳着楚渊掐着自己的手,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将那道伤口指给他看:“他恨不能杀了我。”
轻抚上这张他爱了已不知多少年的脸,楚渊笑的凄然:“阿拂,你还不如我了解江衍。”
“江衍做事向来稳妥,这次对战突师一直都是稳扎稳打。可为什么一接到你的信件便兵行险着只求速胜了呢?”
“莫青山易守难攻,他难道不知道在那里进行决战其实并无十足把握?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突师十万精锐啊。即便倾尽江衍之能,也难以全身而退。”
“只可惜……”楚渊目光有些惆怅,非常遗憾:“莫青山下突师元气大伤,十年内再无与北辰一战之力,江衍却活着回来了。”
“莫青山埋无数尸骨,唯独留不住一个江衍。”
顾尘拂将他手挥开,觉得无比恶心:“楚渊,你就是个疯子。你本想让突师和江衍彼此残杀,利用江衍彻底打垮突师,再利用突师让江衍名正言顺的殉国战死。”
“你什么都不必做,内忧外患顷刻间消除的干干净净。若非江衍活着,此时此刻你已经矫诏成功,坐上了帝位。”
“卑鄙!我父亲为北辰兢兢业业几十年,你为一己私欲囚禁他来逼迫我嫁入东宫。江衍在外为国征战,你费尽心机想要他死。身为储君,犯上作乱屠戮朝臣,将金陵一城百姓置于前线为你陪葬!”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渊仰天大笑,几乎不可自抑:“卑鄙?这世上谁不卑鄙?别人都以为江衍身负重伤千里奔袭是对父皇忠心耿耿,可我却清楚,他是黄雀在后。”
“难道他不想要那个位置?假意负荆请罪让我请出父皇,转眼太子犯上谋逆传遍北辰;一路行来凡是依附于东宫的地方官员全部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各路勤王的军队被他死死压制,唯以他马首是瞻;北辰到处都在说他立下不世之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江衍把我架在火堆上,逼得我无路可退。事到如今,就算他杀进金陵手刃陛下,恐怕世人也会觉得,是我做的。”
“真相已经不重要,因为江衍已经将一切铺垫得顺理成章。”
顾尘拂看着楚渊,觉得很讽刺:“何必如此委屈?事是你做下的,如今又来问谁?”
“所以啊,”楚渊笑中带泪,“我是对是错,都是拜你们所赐。”
“所以,就算要死我也一定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金陵城外,军营。
“将军如果不想要命了可以和老朽说一声。”军医包扎手下一点没留情,什么止痛散,江衍根本用不着。
“突师人的钩镰入肉见骨,又伤在心脏附近。你不顾伤情星夜兼程回京就算了,老朽尽心替你医治。”
“可你到底发得什么疯?”
军医实在无法理解,他一个人说得起劲,江衍却是闭着眼不闻不问,好像伤口迸裂的那个人不是他,那些血也不是他的一样。
“大半夜孤身入金陵城和楚渊打了个照面,上百禁卫没留住你这条命就算你小子走运!”
“报——金陵有异动!”
江衍几乎是瞬间睁眼,刚才还死气沉沉的人刹那间恢复生机:“说。”
“宫中暗卫传信,楚渊杀父戮弟,刚刚下诏自立为皇,并册顾尘拂为皇后!稍后,一同登楼接见您和大军。”
一旁守卫的江城实在理解不来:“这楚渊失心疯了不成?”
亡国之君和太子之身做阶下囚有什么区别吗?”
一切都在江衍意料之中:“他不是失心疯,是无路可走干脆把一切做绝,还能求个痛快。”
身在太子之位,他和楚明恪不是单纯的父与子。
是亲人,更是仇敌。权力会把一切简单的东西复杂、扭曲,然后毁灭。
江城看江衍脸色不太好,“公子,你定的一日之期没有多久了,楚渊身边早已安排了人监视,顾姑娘身边也有暗卫护着性命,如此周密您就放心。楚渊若有异动,先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江衍复闭上眼,极力平稳心绪。
北辰宫。
顾尘拂,清艳时似在云天之外绝殊离俗;盛装时金丝银绣才堪尽态极妍。
楚渊知她美,也永不知她能美到何种地步。在她身上,再珍贵耀眼的俱是陪衬。
她永远是她自己。
楚渊上前,拥她入怀:“走吧,我的皇后。”
顾尘拂在轻颤。被他拘在怀里,想起那些弑父夺位的传闻,想起那些无声无息消失的宫人,偌大繁华的金陵如今凋敝到宛如死城,只觉得他身上全都是阴森气和血腥味,源源不断,缠绕着她,快把她溺毙!
金陵城屹立百年,从来没有过如此奇异的时刻。
墙头上老弱病残都有,却被本应保家卫国的守城卫士以护驾之名像牲畜一样圈在一起;受天下供养的楚氏皇族,当朝新皇无仪式、无诏书、无公告四海就这么体面而尴尬的站在京都的城楼上,面对一路势如破竹要替先皇清君侧的大胜之军!
江衍披黑金铠,束飞银冠,一人一马,统御三军。
“看来江卿是接到朕的旨意了?”
江衍摇了摇头,从副将江城手里将废纸一张的圣旨接过直接扔在地上,“不见陛下,不见玺印,安敢接旨?乱臣贼子,安得我跪?”
楚渊一转话题,“江卿,见过皇后。”
风声呼啸,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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