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的伤还未见好,那日一场恸哭使她伤神,昏迷了好几日,萧持钧日日守在小院里,生怕她有任何差池。
自重生以来,祝余从未像这段时日一般,心无杂念地歇息,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察觉到自己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是在帝京执行任务的时候重生的,刺杀出了点岔子,她只好连夜遁走,途中被追兵砍中了胳膊,跳进河里,上涌的河水将她带到了城郊的山里。
醒来时便已有了前世的记忆。
那些纷繁复杂的记忆一股脑钻进她的脑海里,相比之下,胳膊上的伤反而没那么难受。她花了一点时间消化,得知今夕是何年后,便一路南下,去救本该重伤的萧持钧。
辗转到青州时,身上的伤还没好,孤身走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前世的事,像是入了九天幻境。
其实她也不太确定,这究竟是重生,还是她受伤之后神志恍惚产生的幻觉。
直到看到那枚十三月的令牌。
在她的记忆中,十三月早在她叛逃时便不复存在,麾下六人跟随她南下,宵衣卫中有关十三月的机密要件也被她焚毁。
之后一行人在奔走途中被宵衣卫埋伏,三人战死,其余被全数捉拿,折磨至死。
此后,世上再无十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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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月底,祝余伤好大半,进宫面见太子妃,萧持钧不放心,依旧跟随。
陆英近日胎像不稳,一直在卧床静养,听呈报说祝余来了,便打起精神出了卧房,在堂上候着。祝余此次来是为下月苍梧山之行。
将裴溪之事细细说了,却见陆英并无预料之中焦急慌乱之色。祝余有些意外,陆英这才将那日的书信拿出,指着上面的几处用词,皆是谦卑敬语:“我与裴溪相交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书信。”
那日看过信,陆英便派人去过裴家,只是路途遥远,还未有消息回来。裴溪一向行事谨慎,如若不是遇上解决不了的祸事,不会贸然写信向她求救。
等待的时日心里终究还是打鼓,太子外出公干,连日未归,她有孕在身,只能再托京中宵衣卫去苍梧山打探消息,但不知为何,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宵衣卫?
祝余一怔,可那日山中,她和萧持钧遭遇的并非真正的宵衣卫,那令牌她摸过,仿制得虽逼真,但用料却是寻常的山木,比真正的令牌要轻上几分。
陆英见她神色有异,招手让祝余近前来。
祝余凑过去,便听她耳语:“下月初十,你随我去苍梧山。”祝余皱了皱眉,不赞成地看着她:“不可,你如今身子虚弱,不能轻易走动。”
陆英摇了摇头,而后将祝余的手覆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微微用力按了按,祝余下意识收手,却被陆英抓住:“无碍。”
祝余闻言心下一动,轻轻按了按,手下并非是皮肉的紧实感,而是软绵绵的一团,像是小枕头。
她倏地抬起头,陆英缓缓点了点头。
“殿下他,知晓吗?”祝余心下骇然,一时间脑海中划过从前听来的诸多后宫秘事,什么假孕滑胎,栽赃陷害,通通涌现出来。
谁知陆英竟又点了点头,方才构思的一桩桩争斗大戏立马偃旗息鼓,祝余愣在原地。
“你回来前,殿下曾经遭遇过几次暗算,但一直寻不到那些人的来处,只能吃暗亏。”陆英抚了抚祝余的袖子,丝毫不见方才面上的病气:“陛下年岁渐长,这几年对子息愈发看重。”
说到这儿,陆英顿了顿:“也不知怎的,已成婚的几位皇子于子嗣上都不太顺遂,除了二殿下育有一女,其余的皇子们均还未有所出。”
不说其他,便是萧应淮也曾为此事寻医问药。
祝余此时内心已不能再用惊诧来形容,好说她也在东宫待过几年,竟然从未发觉皇家有这样不宜外传的心酸秘事。
陆英似是料到她的反应:“我也是你离开之后才得知。”她唇角勾了勾,面上带笑,眼里却满是嘲讽:“皇家为了子息想尽了法子,众皇子欲生生不得,便掉转头来防着自己的兄弟。”
“殿下亦是如此,为了引蛇出洞,他需要一个靶子,来为他探探路。”
说着说着,陆英轻叹一声:“苍梧山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依你方才所言,只你我二人恐怕无法救出小溪。”
“所以我会将此事告知殿下,下月初十请他在苍梧山设局,你我救人,他也可以借机行事。”
此话正中祝余下怀,她原本也是要借宵衣卫之手救人,只是如此一来,事情变得复杂,苍梧山之行也就更加凶险。
她看着陆英瘦削的脸庞,虽然她方才言辞轻松,但祝余明白,真正过得自在的人,不是她这样的。
“英姐姐,届时我想邀一人同去。”祝余心下思量了一会儿,还是觉着不太妥当。
苍梧山地形难测,别庄里还有暗室,背后之人搅弄风云,一切都变化莫测,她得下地牢救裴溪,陆英身边没有人守着她实在放心不下。
思来想去,唯有萧持钧。他对苍梧山熟悉,又通剑术,别庄一侧便是小姨的院子,若事有变化,也好看顾一二。
陆英心下一动:“听闻今日陪你进宫的是萧二?”
祝余点点头,陆英却露出着古怪之色:“你说的人是他?”祝余颔首,面露不解:“是有什么不妥吗?”
陆英闻言眼眸动了动,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三年前萧持钧提剑来上门要人,她当时误以为祝余是为他拒婚,而他却远在青州,一时气不过,教他吃了个闭门羹。
她缓缓摇了摇头,萧持钧这人她是知道的,安平侯一家均远在北境,独他因为战场负伤,被遣送回京,留守至今。
起初说是养伤,后来陛下不提萧持钧离京之事,安平侯竟也从未提起,如此,萧持钧离京之事便一拖再拖,之后,似乎他自己也喜欢上了这帝京城的满眼锦绣,不再终日阴沉,常与京中那些公子哥骑马踏青,游戏人间。
萧持钧来东宫时,陆英曾看到过他在僻静的宫墙外等人,那时也没说等谁,祝余走后,他杀上门来,她才知道,原是等的祝余。
定下苍梧山之行,祝余心下稍安,又细细问了几句陆英的近况,等到婢子来催喝安胎药,她这才起身告辞。
出来时未见萧持钧踪影,她四下望了望,正欲询问门外侍卫,便看他从拐角处出现。
那日哭过一场,两人之间便一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扭捏,祝余有意避着他,但萧持钧却似乎从中确认了什么,日日待在小院。
有时祝余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便在楼上书房,偶尔出来静立在窗前,望向楼下的祝余,怕她不自在,整日都不太下楼,等用饭时,却又不似这般善解人意,非等着祝余喊他。
黄老汉人老成精,最会装聋作哑,祝余暗示他去楼上,老头子一扭头就又进了灶房,不知在忙些什么。
两人一路回了侯府,萧持钧在前边走,祝余跟着他进了后院,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图。
转了几转,发觉进了后院的小花园。祝余慢慢停住脚步,见她不再往前走,萧持钧转过身:“怎么了?”
祝余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萧持钧看着她,似是在等她说什么,她却摇了摇头,跟了上来。
萧持钧似有所料,抿抿唇,什么也没说。等到了小花园深处的墙角,他再次回过身,看了祝余一眼。
如有实质的一眼,像是透过皮肉,看穿她的心虚。等萧持钧蹲下开始掘地,祝余这才深感大难临头。
方才还存着些侥幸,这回见他一言不发,手下动作却快,不一会儿泥土深处就露出个小木盒来。
祝余轻轻地蹲在萧持钧身侧,拉了拉他的衣袖,萧持钧罕见地有了些脾气,未曾理会她,手拂开木盒上的碎土,又用帕子细细擦拭干净,而后径直递给祝余。
未置一言,只是拿一双眼轻飘飘地盯着她,目光好似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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