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事吗?”
冷不丁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手肘处。
深林光线黯淡,谢随今日又穿了身深蓝色衣裳,冯妙瑜也是走到近处才发觉谢随的异常。
“这就是你说的一点小擦伤?”
冯妙瑜难得提高了声调。大腿被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贯穿,这也能叫擦伤,她几乎都要气笑了。
谢随垂着眼没有说话。
总不好说他觉得冯妙瑜会弃他于不顾,所以才故意隐瞒受伤的事。
冯妙瑜半坐在他身边,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不过好在衣衫已经被枝桠刮蹭开几道口子,她就顺着其中一道撕开他的裤腿。
伤处血流个不停。冯妙瑜倒吸了口凉气,她不敢贸然拔出那根树枝,只能用随身的帕子发带等物,像是捆起一个包裹一样小心翼翼的把他的伤处包住。
目光扫过谢随苍白发青的面庞,冯妙瑜的手都在抖,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以后会不会影响到走路,这样严重的伤势,得亏他能忍得住。
“今日之事都怪我。”
冯妙瑜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方才那些人显然是冲着她来的。如果谢随今日没有搭她的马车,就不会遇到这样的糟心事,更不会因为救她而落下这样严重的伤势。
谢随勾起唇角勉强笑了笑,他摇头语气轻柔安慰道:“殿下何出此言,这不是您的错。”
都这种时候了,他竟还顾及着宽慰她,冯妙瑜心里的愧疚之意更甚。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愧意自然没逃过谢随的眼睛。
谢随就在心里淡淡的笑了笑。
一个人的愧疚,如果运用得当,那将会是一柄吹毛断发的绝世宝剑。
天色愈发阴沉了。
“要下雨了。”
冯妙瑜仰头看了一眼还在不断聚集灰厚的云层,谢随这伤要是见了水可就麻烦了。她环视一圈,看到前面的山脚下似乎有一片田庄。
有田庄就说明附近有人居住,怎么说也比留在林子里淋雨强。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碰上个山野郎中或者采药人为谢随处理伤口。
谢随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了,冯妙瑜伸手搡了下他的肩。
“谢公子,你还能再坚持一会吗?”
她指着田庄的方向给谢随看,低下身子对他道:“我估摸着那边有人居住,我扶着你到那边去避避雨。”
谢随点了点头。
“住在这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殿下一会先别暴露您的身份。就说我们是过路人,半路上马车出了故障。”他还不忘嘱咐。
“这个我自然知道。”
冯妙瑜说着,伸手去搀扶他。
虽然谢随看起来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公子,但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等拖着谢随走到那户人家门口时,冯妙瑜整个人累得几乎脱力。
谢随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伤在腿上,行走间难免有牵扯到伤处,疼得嘴唇都发青了。
过来开门的是个扎着蓝花头巾的妇人。麦色皮肤上沾着一团雪白的面粉,她起初只是隔着条门缝,十分警惕的打量着冯妙瑜两人,冯妙瑜说明情况后,她又来来回回把两人扫了好几遍,见两人衣着谈吐皆是不俗,并不像是盗贼无赖之流,她才打开门让两人进来避雨。
事实证明,冯妙瑜的抉择还是很明智的。
他们前脚刚刚进了屋里,后脚滂沱大雨倾泻而下,蒙蒙的模糊了山影。
那好心的妇人又帮着喊了郎中过来,此地人家多以打猎和采卖山货为生,那郎中处理起外伤可谓得心应手。
银钱都在翠珠身上,冯妙瑜就摘了耳坠和手镯塞到那妇人手里。那妇人再三推辞,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冯妙瑜的固执。
“这太贵重了。娘子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就是随手帮个忙的,这人活着,谁没有需要别人帮衬一下的时候?我家男人以前不小心摔断了骨头也是这样过来的……”
也不知道翠珠阿玉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甩开那些杀手到安全的地方?冯妙瑜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
那妇人却误会了,她眯起眼睛笑了笑,突然伸手搡了冯妙瑜一把。
“田郎中的医术很好的,不会把你家男人看坏的。你既然这么担心,就进去看看吧,这会人应该醒着。我去给你男人找件换的衣裳来,我瞧他和我儿子身形差不多,应该能穿的下。”
冯妙瑜闻言微微一怔。
她张了张嘴,本想解释说她与谢随并非夫妻,可话到嘴边却又吞回了肚子里。
她和谢随明显不是兄妹,一男一女,被误认为是夫妻也不奇怪。可如果解释说不是夫妻,这样的雷雨天,孤男寡女结伴而行,难免会叫人生疑。
倒不如不解释了。
屋里没有点灯,雨天的屋子里总是沉着淡淡的灰霾。
冯妙瑜走进去的时候,郎中已经离开了,谢随半靠在一张木板床上,脸色依旧是苍白,不过那血好歹是止住了。
“你……”
“殿下……”
狭窄的仓房里,一道低迷,一道嘶哑,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两道迥然不同的声音碰撞在一起,目光相触,两人皆是微微一愣。
谢随有些不自在的扯了下破碎的衣裳,匆匆盖住半露在外面的半截肩颈。
冯妙瑜迟疑了一瞬,又想起来自己方才直接上手撕扯他衣裳的事情。
虽说当时是情势所迫,但眼下回想起来,却觉得十分暧昧,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同男子这般亲近。何况,对象还是那位谢随谢公子,心跳如雷,冯妙瑜很快扭过头,装作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落雨如帘,无比温柔地分割开了屋内和屋外两个世界。
“还很疼吗?”
这话语刚一问出口,冯妙瑜就后悔了。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不疼。这话说得简直蠢得不能再蠢。
后面是穷凶极恶的杀手,援军不知几时才能赶来,后无退路,前路迷茫,谢随知道她此刻心里一定不好受,“我不疼。”
沉默了片刻,谢随低声补充道:“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借谢公子吉言。”
冯妙瑜知道他说这话不过是安慰自己,但因为说这话的人是他,七上八下十分不安的心里便安定了不少。
那妇人很快拿了一套衣裳过来,除了衣裳外,竟然还有两碗面条。
细细长长的白面条乖巧的卧在白底蓝边的粗瓷碗里,荷包蛋水水嫩嫩的,汤里还漂浮着两三根青菜。
那面条做的又细又长,冯妙瑜没见过这样的面食,就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谢随也随着冯妙瑜的视线望了一眼,疑惑道:“生辰面?”
“今日是我儿子十六岁的生辰,这面都做好了,他却说有事不回家吃饭了,跟他那个死鬼爹一个样子,天天就知道在外面混,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