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越是惊诧,谢随面上就越发镇静。
云塘酒楼那刀疤脸小厮出自那位大人门下,做事都是十万分的谨慎小心,断不可能落下任何线索。冯妙瑜身边的侍女怎会知道?只是试探,还是说她手里真的有什么证据……不对。若证据确凿,今日午后来的就不是冯妙瑜,而是奉命捉拿他的官差了。冯妙瑜不知道这件事。她身边这个侍女想做什么?
眨眼间,谢随心里已闪过无数念头。不过眼下他手头掌握的信息还太少,只能见风行事。
他道:“翠珠姑娘,谢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天公主是微服出行。去那间酒楼用午膳,还有直接回猎场都是临时起意,平远侯府那几个残党,是如何得知公主的行程,还正好在公主回猎场路上设下埋伏?”翠珠逼问道。
“所以,姑娘就怀疑是谢某透露了公主的行踪?”
谢随面露愠色,手里拐杖不轻不重在地上点了两下,“谢某不清楚姑娘从哪里打听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猜测,谢某只想问一句,假如是——那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翠珠一直在观察谢随,眼神、语气,她手里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从几个江湖朋友那里听来些小道消息。能诈出来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谢随真的没有做或是不上钩,翠珠手心粘腻腻的,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不能退,更没有退路。
冯妙瑜不会亏待身边人,却也容不得丝毫背叛。
她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张家的人别说送点汤药银钱,就是看都没看她一眼。一旦她失去利用价值,张家会毫不犹豫地丢下她这颗弃棋!一个吃里扒外的人,到时候,长公主府也断不可能容得她。她得早做打算,先下手为自己谋条后路,至少得积攒些养老钱才是。
“这点谢公子应该更清楚才是。不管公子是做了还是没做,怀疑这种东西可就像种子一样,一旦落到了田庄地里,仅凭您自己一个人可是很难洗脱这个嫌疑的。永无翻身之地,像您这样的人……真的甘心吗?”
她手里没有证据。
谢随一下就宽心了,悠悠道:“你是公主的侍女,我怎么有点不明白了——你想做什么?”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好鸟选好枝……”
“良禽择木而栖。”谢随出言提醒。
“意思到了就行,”翠珠摆摆手,接着道:“我想和谢公子谈一笔买卖。”
“谢公子应该也听说了公主近来在为驸马人选一事忧心。做公主的驸马可不是坏事,虽然名头上没那么好听,但是前途一片光明,那日后的好处可多着呢。”
“礼部的周侍郎、司农寺卿的长子、罗探花,还有……”
翠珠报菜名似的一口气报了十几个名字出来,谢随淡淡笑了一声,带着点不屑的,翠珠却以为他是自我解嘲,心中大喜,急忙添油加醋,“哦,还有那位林家世子,谢公子可有注意到公主今日戴的那支发簪?那就是林世子所赠,实话说,这竞争可不小。”
林家世子,她说的是林修远?
谢随微微皱了下眉,冯妙瑜应该不会喜欢那样的人,他正想着,翠珠福了福身,恭敬道:“但若谢公子有意一争,那奴婢也愿助谢公子一把。”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的好事。
谢随却面色如常,问道:“你方才说这是一笔买卖。那你想要什么?”
“事成之后,这个数。”翠珠搓搓手,比了个数字出来。
那是个不小的数字,节省一点够她花一辈子,但对长公主的驸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可以。”
谢随答应的十分爽快。
于是翠珠笑了。谢随也跟着笑笑,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不过,口说无凭,翠珠姑娘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奴婢不识字,更不会写字。”
翠珠立刻道。
开玩笑,傻子去敲竹杠都不会留字据。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可我与姑娘素昧平生,”谢随佯装苦恼的样子,沉吟片刻,他道:“总得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这笔买卖才行,不如,你在我这里留件信物?”
翠珠有点犹豫,但谢随是最好的人选了。其他的驸马都有一定出身,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上门去敲人家竹杠。当真是富贵险中求,翠珠一咬牙,从腕上摸了一个玉石镯子递给谢随。
“这可是刚入府的时候,公主赏给我的,”翠珠肉疼的呲着牙,那玉料极好,相当值钱,“这个镯子的钱……”
“翠珠姑娘方才说的那个数,再翻一倍。”谢随道。
——
谢随一路踉跄着将翠珠送到了巷口,待翠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巷道尽头才折返回屋,他才合上门,屋里的衣柜门就没出息地开了。
一道黑色身影,倒垃圾一样被那衣柜倾倒而出。
“哎呦喂,你那衣柜怎么那么小?还不通气,可闷死我了,”那人揉着酸麻的腿脚,表情扭曲,那张布满刀疤的脸看起来更狰狞了。他抱怨道:“你说说,我可是大大方方走后门进来寻你的,比水还清白,却弄得像个三更半夜爬墙偷人的臭流氓,躲在衣柜里听墙角儿。我夏宵,堂堂江湖万事通,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受这样的委屈……”
如果冯妙瑜在此,也许会认出这个半夜从谢随的衣柜中爬出来的狼狈身影,正是那日在云塘酒楼里引谢随去酒窖的小厮。
“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大人不是安排你在盛京暗中联系,收买朝中大臣么?”谢随压低了声音道。
冯妙瑜一行人才走没多久,这家伙便从茶馆后门偷偷溜进到谢随屋里,还好今日骆掌柜出门拜访故友了,不然谢随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骆掌柜解释夏宵。
毕竟,骆掌柜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一个“陌生”男人大半夜跑到另外一个“陌生”男人家里借宿,是件让人不得不多往下想想的事情。
夏宵摇摇头。
“别提了,明个一早,城门一开我就麻溜滚回云塘去。”
“盛京的水比我想象中深太多了。士阀,寒门,文臣,武将,大小派系,这鬼地方还到处都是冯狗的眼线,染料坊的染缸似的。我怕轻举妄动会提前暴露那位大人的存在,”他说着,长吁一口气,“人倒霉起来真是在家都能踩到野狗屎。这大人交办的差事没办好就算了,我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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