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伊伊走到家门口才发现钥匙掉了,找了一路,沿途走回摊前。怕越叔收摊,她连走带跑回来的,气喘吁吁:“叔,我钥匙好像掉这儿了,能找找吗?”
“在这,”越叔坐小马扎上,摊手,“刚收拾东西看见的,隔这等你。”
朱伊伊喜出望外,接过钥匙,“谢谢叔。”
朱女士今天不在家,朱伊伊得自己弄饭吃,寒暄几句便要走,越叔却莫名问了一句:“"小朱,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城南这片的人都知道越叔行动迟缓,思维不灵敏,但他脑子是好的,不说胡话。是以朱伊伊骤然听到时,疑惑回首,“怎么这么问?”
“有人跟着你。”他慢吞吞地说。
“跟着我?”朱伊伊抬头,朝巷口眺去。
老旧小区的灯盖摇摇晃晃,像个行将就木的老者,昏黄而黯淡,只能堪堪照亮那一块地方。漆黑的夜色如张巨网,将四周一并吞没,什么也看不见,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阴森诡谲。
“没人啊,"朱伊伊盯着寂静无人的马路,“越叔,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没…没看错,”越叔难得激动,费劲地用瘦骨峭响的双手支撑着身体站起来,颤颠巍巍指了指路灯下的空白处,“就那里,那个人买了柿饼就走了,大车子,很大的车子就停在那里。”朱伊伊注意到字眼:“他也买了柿饼?”
“他亲口对我说的,你买什么,他跟着买。”
越叔没理由骗她,朱伊伊抿抿唇,虽知希望渺茫,但还是期冀地问:“那你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看不清,”越叔眼球表面也覆盖着一层薄膜,眼睛都无法正常睁开,只道,“是个男人。”
朱伊伊虚虚地望向马路,沉思着过了会儿,似是恢复了思考能力。可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她怔了一下。
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
朱伊伊晃晃脑袋,把脑子里纷乱又不可理喻的思绪一齐甩掉。她提着一口气,看向越叔,缓慢地用手比划:“那个人是不是很高?”越叔点头。
“穿一身黑?”
他接着点点头。
“声音也挺好听的,沉沉的,很有力?”
越叔耳朵不灵巧,问到这点,迟疑地思索,最后昂起头看着朱伊伊,认真地颔了一下首。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落回平地。浑身松弛下来。
就说她想多了吧。
朱伊伊眉心舒展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突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猜测是贺绅时紧张不已,也搞不明白自己在确认不是他时又为何顿觉释然。情绪如河水涨潮般涌来褪去,直至平息。
只要不是他就好。
她唇角弯弯:“越叔,那是我工作室的朋友,今天烧烤的时候我跟他提了一嘴巷子口有卖东西的,比超市便宜,估摸着他就下车来看看了。那是我朋友,没关系的。”
越叔哦了声:“那就好。”
虽然弄清是一场误会,但接下来的几天,朱伊伊都格外注意安全。刚开始几天,还会特意让朱女士在楼道等她。
朱女士那会儿和面,准备过年用的萝卜丸子,听到这话,举着擀面杖就跑了出来:“我没听错吧朱伊伊,你今年二十六,过完生日就是二十七,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我去接你回家?”“妈,我这不是害怕嘛,”朱伊伊挪着小碎步贴过去,抱着朱女士的肩膀蹭了蹭,撒娇,“而且……我现在揣着崽呢。”
朱女士斜她一眼:“你也好意思说。”
朱伊伊厚脸皮地笑嘻嘻:“妈妈最好啦。”
“去去去,没出息。”朱女士喘上骂着,晚上却老老实实地等在巷子口,要是朱伊伊下班晚了一点,她还打电话去查岗,为此推了好几天的麻将局,那些小姐妹都有意见了。好在没发现什么异常,危机解除,朱伊伊没再让朱女士等她。
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生活。
那一晚,兴许只是个缥缈如烟的意外吧。
这天,戏曲pp的页面设计出了点问题,凌麦用平板调出Figma设计主页,电容笔在上面明显的空白处圈圈点点:“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算是竖屏尺寸,一切排版都是按照客户端来做,但是
之后开发的话还是会有变动的。"
她点了点鼠标悬停的特效,"这里,要是真做出来,效果压根看不见。"
近些年虽然推行国潮,但真讲起来,除了汉服文化,没几个在年轻群体中真正做到流行的。戏曲国粹本就相对小众,以后要是app开发出来了,大部分点受众都是中老年人居多,考虑到视力,行动力,
还有反应能力这些方面的话,她们原先设计的页面根本不行。
朱伊伊也没料到千算万算会漏掉最基础的一点,还是经验缺乏,她斟酌道:“可邹楠那边在收集相关的物料了,我们是不是得通知他一下,先等等?”
“尽早说吧。”
“我来说?”朱伊伊有点为难。
"呜呜呜,伊宝,你总不能让我说吧,”凌麦苦哈哈,双手合十,像个可怜兮兮的小狗,“拜托拜托。"
"……"
好、
姐、妹。
朱伊伊拎着水杯去了茶水间,正值上班期,人少,她接了一杯温开水,拨通电话。那边人在忙,响了半分多钟才接通:“喂?”“邹楠,你现在有空吗?”
“有有有,”背景音里有电流声穿过,是邹楠无意中把话筒靠近音响剐蹭出来的,他飞快地出了录音室,欣喜地快要藏不住,“伊伊姐是有什么事吗?”
朱伊伊靠着吧台,浅啄-口温水:“是这样的,上次p页面设计的地方有点不大符合预设,主要是小细节得微调,改动不大但占比多。你最近要不先别准备录音的事儿了,眼同事开个会,最好是利用
SPSS做一个你们工作室用户的数据分析,这样我们调整的方向好细化。”
“为了这事啊,行,我一会儿跟他们说。”
"嗯嗯,那打扰啦。"
“伊伊姐再见。”
朱伊伊正欲挂断,可原本快要遗忘的记忆忽然再次浮现,指腹蓦地停在距离屏幕的咫尺位置,迟迟未按下操作键。反倒是嘴巴先一步操纵大脑,低声喊住人:“邹楠。”
“怎么了?”
“我还有件事想问你,”朱伊伊搁下保温杯,大拇指周而复始地摩挲着杯口螺纹,语调缓缓,上回工作室烧烤,玩得迟,那天是你送我回的家,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那次朱伊伊坐在副驾驶,她有上车就犯困的毛病,也就那会儿工夫,邹楠才敢大大咧咧地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就入了迷,差点错过红绿灯,出了个糗,他不好意思地解释 句,“红绿灯是
个意外,我开车技术可是杠杠的!"
朱伊伊没心思回应他的辩解,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心底即将问出的那个问题上。她没来由地紧张,一紧张,转杯口的手指也跟着加速,软嫩皮肤已经被磨出红痕,屏息问:“那天你是不是开走后又回来
了,车停在路灯边,去巷子口买了一斤柿饼?"
屏幕对面的人静默一阵。稍后,邹楠困惑的话音徐徐传来:“柿饼?我没有啊。”
抵住杯口的手指一滑。
茶水间的门开了又关,身边的同事来来去去,有人奇怪地看了眼失神的朱伊伊,耸耸肩,走开,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朱伊伊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全世界都仿佛成了身外物,耳廓里
回荡着邹楠的那句话。
没有。
他说没有。
那晚的人不是邹楠。
悬在头顶的一把剑根本没有消失,它只是藏了起来,等待一个时机猝不及防地砸下来,就修现在,直直劈在天灵盖,敲得人头晕目眩。朱伊伊一手于扶稳吧台,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手机才没使得掉落,她略
显空洞虚焦的眼神,露出几分迷茫,一个人沉浸在了思绪里,自言自语般:"那会是谁……"
不知道谁关门重了些,砰的一声响,拉回朱伊伊飘远的神智,望着仍拨通的电话,却没了聊天的兴致,草草地说句“再见”便挂断电话。
心底乱糟糟的。
这种被人时时刻刻盯着、关注着的感觉很不好受,喉咙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遏制住,一点点挤压着喘息的空隙。
朱伊伊埋首,盯着泡着花茶的杯子看。
一汪水液微微晃动时,浮叶散开,露出清澈杯底。
……
傍晚下班时,天地都暗了下来。
凌麦戴上帽子,手套,口罩,全副武装抵抗风雪侵袭,要走,担头一看,朱伊伊还在工位上坐着。以为她是烦心app的事儿,宽慰几句:“别想啦,明日事明日毕,咱们只是打工人,又不是卖身为
奴。”
“你先走吧,”朱伊伊顿了顿,“我再等等。”
“等啥?”
“等一个猜测。”朱伊伊对上凌麦懵懵的眼神,兀自扯了扯唇角,推着她往外,“回家小心。”“那拜拜啦。”凌麦把自己裹成了一个不倒翁,艰难地出了部门。
部门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朱伊伊仍坐在工位里,手撑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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