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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草场

小说:

郎欺

作者:

旅者的斗篷

分类:

网游科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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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王氏有自己的马场,广袤而辽阔,王姮姬偏偏选了最僻静的那一个。

跑马是权贵的游戏,放眼马场,尽是达官贵人的冠饰与徽记。

既白偷偷打量九小姐,九小姐眉间笼罩一层忧郁之色,似心事重重。

九小姐今日随从不多,只跟着自己一个马奴,未免被周遭公子贵女轻看。

半晌果然有人议论,“什么寒门也来跑马,衣裳连花纹都没有,穷酸至极。”

前段时日陈辅公然撞柱自尽和竹林聚众闹事的风波,将门阀与寒门的斗争推至风口浪尖。如今莫说寒族,便是祖上富过而今衰微湮没的姓氏,也不配在天下头号士族的琅琊王氏马场跑马。

既白记着冯嬷嬷的教诲,登时红了眼,欲上前争辩,王姮姬却犹似未闻,只顾纵马肆意驰骋。

她逆风骑马裙裾飞扬,身上剪裁合体的骑装,化作一抹清淡的蔚蓝,仿佛碧绿的草地上灵动的云彩。

整个马场之中,马术最佳。

公子贵女们愈加看不惯,指桑骂槐,欺辱马场的一寒门侍从。那侍从体质孱弱,文质彬彬,半晌脑袋已磕破了。

既白与那人同为奴才,感同身受,紧攥拳头。贵女嘲讽道:“你家主人什么门第,可配给我颍川庾氏提鞋?”

王姮姬勒马停住,定定凝视那人。草场管事的急忙过来,见了王姮姬大惊失色,道:“九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那贵女不明所以,管事的介绍道:“这一位是主人家,琅琊王氏九小姐。”

如今的年月,家族就是徽记。贵女听到琅琊王氏这四字,顿时脸色煞白,悻悻然如霜打的茄子。

余下几个纨绔亦偃旗息鼓,本以为哪个寒门侵占马场,谁料竟碰见了主人家。

王姮姬不屑理会,命人将受伤的寒族扶起,一看之下,瞳孔冻住。

对方亦难以置信,顿了许久才虚弱地道了声:“郑兄?”

……

文砚之与王姮姬并肩走在广袤的马场草地上。王姮姬悄然屏退了众人,确保周遭无眼线暗中跟着。

文砚之感叹,“那日天嶷山竹林一别,本约好七日后再为贤弟你医治,谁料发生了那等变故,治病之事便被耽搁了。”

王姮姬

俛首而立,微微惭愧道,“文兄不怀疑我告密吗?

文砚之讶然,不意她有这等想法,决然摇摇头,“既结拜那便是一辈子的兄弟,哪有质疑之理。我知贤弟你家世不凡,有诸多难处,绝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王姮姬稍稍松了口气,见他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衣角沾了青草和泥点,仍然一丝不苟地绾着墨簪,傲岸自若,实在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节之士。

她关怀道:“竹林被查封后,兄台和婆婆去了哪里,何故沦落到草场为奴?

文砚之道:“也不算为奴,清理杂草,豢养马儿,比当街写书卖画赚钱。

他被本郡中正官评为“六品下才,按正常途径今生都不能入仕了,总得想个办法维持生计。

王姮姬见梅骨先生那双写出科举考试制才子的手,如今搬运草料刷洗脏桶,瘢痕累累,实堪怜惜。

那人说话算话,终究饶了他一条性命,未曾赶尽杀绝,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磋磨在所难免。

“文兄于逆境中坚韧不拔之态,清高不屈,可比傲雪梅花。

文砚之闻此一怔,随即慨然长笑,她发带用暗红色的梅花点缀,骑装上的装饰也呈梅花纹,想必是极喜爱梅花的。

“郑兄谬赞,小生愧不敢当。

可惜春日的草场并无梅树,否则此时真该折一枝梅花应景。

王姮姬微微一笑,有种棋逢知己之感,两人虽属不同阶级,苦乐忧烦却可以共享。

文砚之笑了会儿,眉眼间复又凝聚忧愁,“你我兄弟自是相安无事,可大兄就不一定了。大兄许久不与我等联络,音信全无,恐怕情况不妙。

他指的是司马淮,司马淮前些日表面装疯卖傻,暗地里试图招兵买马对付琅琊王氏,被二哥和那人识破,如今被幽禁在宫中当人形傀儡。

这般内情,却无法对文砚之明说。

王姮姬暗示着说,“大兄乃大富大贵之人,吉星高照,能够在汹汹乱世中坚守忠义,此次定然能化险为夷。

……起码父兄和那人不会动皇帝的性命,琅琊王氏家训有一条就是子弟永世不行篡逆之事,永不登基为帝。

文砚之依旧悬着心,担忧司马淮比自己还多。他们君臣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兄弟一起筚路蓝缕地打拼。

如今陈辅瘫痪在床整个朝廷内外唯有他一心一意站在司马淮这边。

“郑兄家境无忧怕是不懂我等寒门对前路的迷茫无措。”

王姮姬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劝慰之语司马淮是皇帝掌九州话事爹爹和哥哥欲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自不会轻易放过皇帝这块酪。

“一起跑跑马吧。”

她邀请道“烦忧之事总会过去的。”

文砚之纯儒一个马术可比不得技艺娴熟的王姮姬但他还是欣然答应。

春风淰淰衣袂在风中微微拂动高爽清朗的天空下日光将人晒透追风做白日梦畅谈逆风骑马。山环水旋下与一知己谈天说地。

二人不曾这般畅快渐渐就脱离了马场藩篱的范围。这一带山中有茂林修竹在婆娑的树影中可见衣裳斑斓的颜色又无随从在旁干扰甚是无拘无束。

王姮姬坦白自己是女儿之身没想到文砚之毫不在意朗声笑道:“小生虽浸淫诗书却并不迂腐郑蘅兄巾帼不让须眉虽为女子却胜过多少男子。”

王姮姬还欲进一步坦白自己琅琊王氏的身份但想起寒门和贵族间惨烈的对抗竹林的血海深仇话头咽了下去。

文砚之道“方才在草场远远就瞧见郑兄远远有一层阴郁之色不知有何烦忧如果可以愚兄愿意效劳。”

王姮姬数日来实郁郁寡欢没个倾吐对象文砚之为人温和爱笑文质彬彬感染力极强不经意让人卸下防备。

她照直说:“我想取消一桩婚约却办不成。”

文砚之是个童男子猛然接过这个话头怔怔道:“……世人男婚女嫁皆出情愿哪有逼迫之理。”

王姮姬喟叹“是啊。”

“可是家中父母一意孤行?”

“未曾。”

她道“是我当初一意孤行非要追到这门婚事。追到了却甩不脱了。”

说着她笑了似乎自嘲

文砚之柔声道:“郑兄谁人年轻时不犯错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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