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言情 > 当我们建设大唐[贞观外交官] 游韧

14. 残檐雪(三)

小说:

当我们建设大唐[贞观外交官]

作者:

游韧

分类:

古典言情

沙钵罗泥熟将手中的胡饼掰了一半,递给我一瓣小的:“薛郎中,听说你惹事了。”

这段日子我们相处融洽,他性情豪爽不拘一格,俨然是个草原部落的寻常汉子,最大的缺点是诸事八卦。

平日里我太忙,不得闲招待他,他和译语人两个报了长安周边七日游的旅行团,走遍了整个雍州府。

我请译语人一定牢牢看着他,切莫教他的外表蒙蔽了,万一他借机打探我们的机密,可就大事不好。

译语人道:“不会的,薛郎中。俟斤专门为了给霍去病扫墓去的,他很崇拜霍去病,专程给他带了酒喝。”

“他知道霍去病是谁啊他就崇拜人家?”

“他怎么不知道?阴山上有霍将军的传说。他还和霍将军的神道碑合画留念来着,我给他画的。”译语人展开卷轴,泥熟在霍去病墓前拱起手臂,比划了个“力量!”

今日是泥熟离开的日子,我在午膳时分去鸿胪寺客馆看他。

眼瞧着泥熟一脸幸灾乐祸,嘻嘻笑道:“请个客而已打成那样,是太子先动的手?你们太子怎么跟我们太子似的,老打人。”

我真纳了闷了:“你连中原话都听不懂你怎么听说的?”

他抓着胡饼蘸羊酪,嚼得啧啧有声:“那几个翻译天天聚在一起叽叽咕咕,我实在好奇就抓了一个问,不说就打,打到死。他很忠诚,口吐白沫了才招。”

……真是混账,早知道不让你出门。

“你听岔了,那是伺候的人没伺候好,领了顿罚罢了。”我咳嗽两声,从袖筒掏出通关路引,放在案上。而后又珍而重之取来敕令,在他面前晃了一眼。

“我奉敕来谴责你。大唐对你们此次冒犯的叛乱很不满,请你转告夷男可汗,让他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公主你就不要肖想了,吃完这顿就回去罢。”

他耸耸肩,一脸不豫:“阿史那思摩可差点杀了我,你们不处置他,我不回去。”

“好大的口气,你又没死,我救了你的命你怎么不还?”我拽他的胳膊,扯着他往外走,“自己掂量不明白斤两还跟我讨价还价,走!”

渭水河畔,垂柳相送。译语人将良酝署的好酒装上他的车,竟有些依依惜别。

泥熟一路上似乎都有话想说,直到马车行至桥头,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思摩这样百无一是的人,你们还不放弃他?”

“大唐不抛弃手足。如果你们也是我们的兄弟亲人,我们也不会抛弃你们。”我摸了摸马背,鬃毛在落日下闪着银光,“向可汗问好。几位皇子很喜欢你带来的琥珀镜,已留下赏赐臣工,只是尚不够分。”

“我也很喜欢你们大唐的酒。”泥熟大笑道。

译语人闻言望了我一眼,取下马车内早备好的酒坛与三只碗,斟满三杯,我二人先一饮而尽,露出碗底。

“俟斤,就当为了朋友。你也希望下次来长安还是我陪你饮酒罢?有玉足金马请带给嫂嫂,与东宫有关的言语便不必带回贵部了。”

“收回你的金马,我们部族也不会要挟朋友。”泥熟饮罢,学着中原人的礼节拱手道:“再会,薛郎中。”

我以右手抚左胸,用薛延陀的礼节回敬他,“一路保重,俟斤。”

-

第二日我才回到礼部,正好赶上午膳。

是日堂厨挤满了人,有鹿肉古楼子和水折鹅糕。我一样拿了一块,又用竹筒装了槟榔饮,准备带回主客司用。

路过尚书正堂不经意一瞥,江夏王和杜荷竟然在同席进膳。我生怕教他们瞧见,忙不迭地快步逃开,可杜荷还是捉到我。

他放下手中碗箸,很热络地打招呼:“薛郎中,听说你罚俸了。”

……真晦气。

没办法,我入堂向江夏王行礼,因着双手还拎着竹筒和包裹午膳的油蜡纸,只能勉强欠一欠身。

江夏王蹙眉道:“田舍汉。谁允许你把午膳带回司里?你打算把请表都溅上油麻子?”

“回江夏王,这是属下要带回家的晚膳,属下如今家里开不起火。”

“开不起火就吃你自己,阴阳怪气是说本王罚得不对?”

我垂首道:“属下不敢。”

江夏王的口水喷出几丈远,乜斜着老眼上下扫我:“让你去门下问诏书签出来没有,你去没去?”

“……属下畏惧魏侍中,上次去问被他打出来,于是不敢再催。”

余光一扫,杜荷正看着我笑。我白眼翻到天上去,没留意江夏王起身一个飞踹正中我左腿。

行伍之人脚力绝不一般,我即刻疼得站不起身,手里的油蜡纸和竹筒都滚落在地上。

江夏王将古楼子踩得碎如尸腐,指着我大骂:“你是哪一部的人?你奉谁的命?!朝廷出粮,就养你这起驴糠塞了肺的畜生!”

我跪伏在地不敢抬头,耳听他冷声冷气问:“职方郎中从高句丽回来,我教你去兵部找他拿地图,你怎么没去?”

列祖列宗在上,你什么时候让我去的?!

“回、回江夏王,属下刚从渭水回来,尚未来得及去兵部……”

眼看他抬腿又要踹我,杜荷起身拦在我二人之间,好言好语地劝说道:“江夏王不要生气。礼部几月来本就担着要务,薛郎中奔波一个昼夜,可不能再伤身呀。”

门口趴着各司来看热闹的人,几十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真想全抠下来。

江夏王斥道:“望什么望!滚回去!”

到了这样的程度,我想我已经不必表现得恭顺,让他消气,我实在疼得直不起身。

难怪他能攀雪山过乌海,身上有这样的蛮力,若是年轻二十年不知道该多么可怕。

江夏王指着我说:

“从即日起,你每月增七日夜直。一个月后呈表列明高句丽在朝五品以上所有职官,论其姓名品德习性好恶,并厘家有几口祖上几代,朝中进言多少,其王采纳几何。交不上来你就收拾铺盖为高祖皇帝守献陵去,一辈子别回来!”

若我是位闺阁娘子,或是其他部有文官出身的宽仁尚书温言以待的郎中,此时必哭得无法自拔。

杜荷追进主客司:“薛郎中,薛郎中,等等。”

我忍着火气,想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有礼,但实在太难:“多谢少詹事仗义相助,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谈何吩咐?”他将态度放得更温和下来,全然不似当初在东宫见到时的模样了,“今日我是来向江夏王请罪的,那日是我思虑不周,只想让太子欢喜,不成想反而坏事。如若不是薛郎中调停调度,还不知怎样收场。”

不提还好,一提更惹火。我管不得那些,竹筒倒豆子似的自己说了个痛快:

“少詹事,太子想做什么不需要过问我们这些人。但典客礼宾是主客司的份内事,有功未必得见,有过可绝逃不成。倘或东宫当真有什么安排,能不能提前吩咐下官一声,让下官有个准备?下官的命不值什么,但下官也不想年纪轻轻就流放岭表,日后少詹事教化万方有的是雄途伟业,怎么能让臣工死得这样冤枉?”

杜荷道:“薛郎中,我说过了。你不必一口一个下官,你我只差一品。”

“哦?那你也去守献陵罢,我罚得动你吗?”

逖之在门口撇着嘴探头探脑。

“有事?”我问。

逖之摇摇头:“没事,我就来看看。”

杜荷拱手道:“公主莽撞,不知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贸然冒犯薛郎中,我替她赔个不是。”

“原来贵人自己行差踏错都是旁人来赔不是。”我收拾起条案上的文书,不再看他,“下官急着去探望契苾将军,他每逢养伤必饮马乳,不喝好不了,下官还得去司农院现给他挤,少詹事慢走不送。”

狮子纹香炉半敞,我从香盒里不紧不慢地挑出一盘格外标致的香,划开火折子,很快青烟漫起。杜荷垂首望着盘香尽头的火星蔓蔓,叹口气走了。

逖之与他擦肩而过,又撇了撇嘴。

“怎么了?”我坐下弹香灰,腿弯起来都疼,只好垂在榻侧。

逖之回几次头,眼睁睁确认杜荷走出礼部大院,方激动道:“容台,圣人赏你三百匹绢。”

“多少?!”

“赏你三百匹绢,检校从六品上鸿胪寺丞。”逖之双目放光,声音发颤:“江夏王面圣,表明你营救使臣、安抚藩将的功劳。征薛延陀大军班师回朝,你等功破敌一千,快写表谢恩罢!”

-

臣容台言:今日给事中示奉宣敕旨,赐臣绢帛三百,擢置寺丞。臣治绩无闻,官资谬进①,愧承误恩,惶恐屏营……

笔一扔,我紧捏一把眉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