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舟底云气滚滚,腾云驾雾,隐于天际,身长数丈,御风于广野之上,却似飞鸟凌空:
广野山泽,崇山峻岭,苍山晦冥葱郁,其间巨猿声荡,惊鸟于飞;江河直望无涯,或涌川开渠,或吞山纳汉;岸边广地山石怪累,异兽乱飞纵跳、嘶鸣怒吼,打斗于野,江边异兽倒老实些,饮水不作声,但耳朵勤快得很,凶神恶煞,似乎止渴便开打。
鲲舟隐于空,少了凶鸟侵扰,还算平静。
一方天地一方兽,广野不乏粗犷凶戾,也不止和乐清平,其中瑰丽诡谲,人族只略知一二罢了。
关山月于空下跳,衣袂飘飞,砰的一声半跪落地,卸去余力。
千千鸾爪扯着逢九后背衣领,缓缓落地,关山月正在拍去白袍尘土,往前走,便听逢九凑上来挑眉笑道:“山月,你这几日怎么一直呆在房里?没见你带阵图,莫不是偷偷修炼?”
她摇头,故作唏嘘道:“这山海奇景,你是没见,和人族大不相同。”
其实逢九是拐着弯探探关山月有无郁结,方才关山月一声不吭下落,倒让她得了千千便宜。虽说这点距离也没什么,不过她本来要跳来着,关山月都跳了,留着她和千千都有些面面相觑。
关山月逞能下跳,脚突突刺痛,但她也不能说是在发呆,乐娥道可以试着下跳就没头没脑地跳了。
显得自己实在犯傻。
这一跳倒给她痛清醒了。
她忍着痛意垂眉,半真半假笑道:“有些郁郁不高兴,主要是发生太多事了,心里有些乱,不过我这几天想清楚了,不用担心。”
这几天她一直在领悟灵经心决,心念不通的时候总不经意想起湘兰的人和事,心里涩涩的,不是很好受。
要说想吧,涩就变苦,心里闷闷的,晃神不觉,反倒猛吸一口气,一头扎进心决当中,嘴里念念有词,忙了就忘了。
逢九张张嘴,看她不太像真想清楚的事情,撞了下她肩膀,豪迈道:“你要有事可得和我说,我有经验,保准把你说通。”
关山月笑道:“行。”
逢九才放下心来。
千千灵力牵引,化去鸾身,捧出一本札记,笑盈盈道:“这山海广大,可惜凶险异常,不及三境怕是难来了,虽说这是外围,做个记录,也不算白来。”
逢九凑过去,抓过札记,一翻,异兽百怪勾勒其上,一页一兽,寥寥几笔,极简写意,形神兼具。
她乐道:“行啊,千千,真有一手的。原来你闭门不出是在画这个。”
在舟上下望便可以看见山海奇景。千千拿过札记,扬声傲气道:“我爷爷教我的,说我出门在外看见什么新鲜事便可以画下来。”
关山月凑上去一看,神气意韵很足,确实有一手。札记厚厚一本,异兽都在前面,那更前面的画了什么呢?
这会,其余几人早已落地,乐娥收了鲲舟,款款道:“这里便是竹山了,我们先找到竹妖,再找驺虞,广野异兽众多,大家一起走,跟紧了。”
千千将札记合上,关山月颔首,正色地望向四周。
此处小山向阳坡,约有几丛竹子零零散散分布,坡上残枝败叶,杂草密布。
逢九踩着竹桩上坡,左右张望,迷惑道:“竹山这么大,去哪里找竹妖?”
话音刚落,她哎哟一声,翻坐到地上,捂着左脚叫:“什么东西扎我的脚?”
众人无语摇头:先前乐娥所讲她没听,这会吃亏了。
先前被她踩着的一丛竹桩破土而出,俨然是个竹人,张着大嘴怒气冲冲叫道:“是你踩我的头?”
只见山坡间两三个竹人突破而出,形体各异。
逢九一下被提溜起来,挂在一个竹笋尖尖上。
她背后竹人晃了晃脑袋,木讷地嘿嘿笑道:“二毛,怎么有影子?”
关山月心想,这名字谁取的,还挺可爱?
“你笨啊!”二毛大拍他的脑袋,将逢九拎起来,二毛乐呵呵捧着脑袋傻笑,二毛是个女孩声,问乐娥众人:“不周的人?”
乐娥应声道:“学生冒犯了。”
二毛将逢九甩过去,被周荀用风接住了,逢九自知理亏,走到关山月身边。
三个竹人纵然变小,直至变成小竹笋人,约莫两尺高。
“真是,踩多了长不高知道吗?”第一个出来的竹笋人插腰,欲上前打逢九。
逢九欲往关山月身后躲。
“不许打架!”二毛啪地一声踹了一脚,那竹笋便泪眼汪汪停了下来。
二毛昂首,个头小,气势不输,对乐娥一行人道:“想找驺虞,跟我来。”
几人随行,进入旁边树林,林中多乔木,荒芜无道。
乘青探头问道:“货什么时候给?这灵药和苍玉可是说好了每年都要给的,不能言而无言啊。”
关山月指着林间晃眼的翠绿,低声对几个不懂的人道:“苍玉独产箭竹土下,青翠如竹,是炼器的佳料,广野竹山盛产。”
林兆和看着林间好几丛白花补充:“此处黄雚可治疥疮浮肿,那些白花红果便是。”
术业有专攻。
陆平惊笑道:“不止呢,竹山事少得多,学院需要的石料灵药便在此处交换,要在别处,便麻烦多了。”
二毛踮着脚一蹦一跳走着,小妖久居深山,多是天真烂漫,努努嘴,幽幽道:“放心,哪年不是给你们了?”
乘青鼓起腮帮子:“我可问了哈,去年讨了许久才给呢。”
她身边竹笋人木木地辩解道:“咋给不是给。”
周荀哈哈大笑:“那倒也是。”
*
上山下坡有路好走,没路容易滑坡,尤其是在落满枯叶的密林当中,就算旁有扶木,也难免脚滑得东倒西歪。
好在一行人走了半晌找到了驺虞。
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围着竹笋堆呼呼大睡,鼻子一拱一拱,两眼黑黑,毛茸茸的肚皮一起一落,吐着粉嫩的舌头睡得正香。
三个竹笋人走它跟前,它明显鼻子动了动,像梦见美味至极的食物,傻乎乎地咧嘴嘿嘿笑。
三个竹笋张开大嘴,大吼一声:“大猫!收拾你的人来了。”
让你天天吃笋!这一吼真是解气。
驺虞抖了一下,睁开眼,慌慌忙忙道:“我的笋?我的笋!”
三笋吼道:“吃吃吃,你看你吃秃多少个山坡了!”
苦口婆心劝这只贪吃鬼,只留下不败坏来年竹林的母竹而已。
驺虞磨磨唧唧地坐起来,懒猫一只,打着哈欠道:“不吃笋能干啥?”
它看向乐娥一行人,都是漂亮的年轻人,心里便花开怒放,乐呵呵道:“又是磨爪的时候了。”
关山月悄声道:“看起来它还蛮开心?”
千千正欲言,没想到驺虞耳朵灵光得很,嘿嘿道:“本尊只是想多见见人,来日去到人界,也是个俊小伙。”
驺虞尊为山海瑞兽,年岁少些,但天运所育,尊称倒不为过。
它往前一站,气势排山倒海袭来,灵风卷得一行人衣发纷飞,尘土遮眼:“老规矩,赢了本尊就能拿货,谁来?”
周荀手臂挡脸,低声道:“不是说义兽吗?不见仁义样在哪。”
先前驺虞睡着,一派憨厚老实模样,众学生原想义兽应和和气气才对,驺虞先声夺人,使人奇怪。
驺虞境界高深,关山月等修为浅的察觉不出来。
乐娥挥袖,便将气势抵消,只道:“山海凶险,仁义不过是人的教理,两者自是不同;再者,驺虞道行尚浅,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它的传承还需领悟。”
简曰:顽性不改。
乐娥侧面示意乘青、陆平惊——这是她们一早便说好的,乘青主,陆平惊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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