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最终阿幺的家里人还是发现了端倪。
在阿幺家族的阻挠之下,两人的日子并不好过,约会也只能在夜里,偷偷摸摸跑到长风亭中,互相拥抱取暖,甚至要借着月光才能看清彼此的脸。
那一日送阿幺回府后,阿君被一个带着兜帽的老人挡住了去路。
那人浑身散发着黑气,使人无法看清容颜,可是他说能帮助他们,能让阿君变成人,只是代价是阿君的内丹。
妖族的内丹是妖力的源泉,一旦失去后果不堪设想。但纵使察觉到一丝不对,阿君也不愿多想。
无论怎样,他都愿意为阿幺一试,不是吗?
纵使代价是生命。
按照那人的要求,阿君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内丹。
内丹离体犹如骨肉寸寸剥离身体,锥心刺骨一般。
他低声怒吼,汗如雨下,整个身体颤抖不已,鲜血瞬间染满衣衫。
随后,阿君颤抖地将内丹交给那人,独自调理内息。
不到天明,那人竟真的如约返来,给了他一枚金丹。
据说那金丹是用阿君自己的内丹炼制而成,服下后需即刻闭关,每日将灵力逆转,不出一年便可舍弃妖族身份变成一个普通人族。
时间紧迫,来不及和阿幺说明,阿君立即闭关修炼。
经过每日的勤加修习,终于见了成效。
不足三百天,阿君的身体便开始发生了变化:他那些原本藏在身上的羽毛终于褪去,变成光滑的人类的肌肤,而原本的妖力也近乎消失,甚至连作息也变得和人类一致。
阿君高兴极了,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急忙跑去找阿幺。可等他来到阿幺的宅院却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就连曾经的乐坊也没了她的身影。
阿君不相信阿幺会这般抛下自己,又不知能去何地寻找,于是他便执拗地在阿幺房屋门口没日没夜的等。
新燕衔泥,黄花落雨,鸿雁南飞,雪裹寒霜。饿了便以路边果兽填腹,渴了便喝那雨露,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又一年。
“诶,你听说了吗,以前颇有名声的那位歌女,如今回来了,说是要在嫁人之前看一看这曾经的住所。”
“啊,我记得,是那个叫阿幺的小丫头吧,当年被一道圣旨招入宫中,献唱后来便再也没回来过。听说是得到了宫里大人的赏识,正要纳了做妾呢,也算是飞黄腾了啊。”路人唏嘘不已。
听着阿幺的名字,坐在角落里的阿君猛地抬起了头。
第二日,阿幺坐着轿,回到了多年未见的家。她推开有些残破的房门,看着院内杂草丛生,倍感交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拥住,阿幺颤抖地回头,见到了她那心心念念的情郎。
许久未见,但两人依旧无须多言,心意相通,相拥而泣。
原来,就在阿君闭关修炼之际,宫里来了人,下圣旨要求阿幺进宫献技。皇命不可违,阿幺还未等来她的阿君便举家搬到了王都,这一走便是数年。
一个乡下小丫头,不过是生了一副好嗓子就被召到皇宫,自然会有人瞧不起。
这千千万万的百姓,哪一个不是身如浮萍,任凭谁也帮不了谁。在那遥远的王都,阿幺无依无靠,免不了被轻视被欺凌。
那日,她被哄闹着推了出去,要求给庄亲王唱曲儿。
谁人不知,那庄亲王是一介色鬼转世,经常将看上的歌女舞姬带回府上,不出几日便会有尸体自府中后门抬出,而在那些女子冰冷的身体上遍布着触目惊心的伤痕,或是笞打,或是灼烫……他仗着是皇帝表亲,纵然早已臭名远扬,却依旧无人敢上前置喙。
就这样,阿幺被庄亲王点了名过几日送到亲王府上,恩典她成为他第一百一十五位侍妾。
大象走路的时候又怎会在意蝼蚁的死活,小人物,就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自知时日不多,阿幺冒死告了假,说是想要回乡最后再看一眼,那时亲王正和另一位美貌小妾你侬我侬尽享鱼水之欢,甚至话都没听完便大手一挥,让她早去早回。
得了恩典,阿幺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也不知阿君是否还在那里等他,也不知她这般模样,阿君会不会嫌弃……
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阿幺心想。
得知事情原委,阿君抱得阿幺更紧了些。庄亲王势力很大,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去罢,搞不好还会连累阿幺的族人。
二人商议一番,横竖都是死,不如便死在一起。
是夜,一轮皎月高挂空中,玉盘一般圆满,正如他们初见那日。
两人身着喜服携手从宅院出发,走上长风亭,在那里作为告别,互相最后深情一吻。
接着,他们脱了鞋,光脚走在沙滩上。
沙子磨得脚底生疼,却抵不过他们那满是绵绵爱意的炽热的心。
走进夕江,江水刺骨冰冷,还下起了绵绵小雨,阿君用力握住了阿幺的手,阿幺侧眸,二人相视一笑。
或许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这样,也算是落了个凄美的结局。
可惜,就连这样的奢求上天也不愿赐予。
江水已经没过了阿幺的脖颈,再向前一步,怕是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阿君向她耳语,莫怕,我陪着你。
月亮已经升至最高处,二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打碎在这碧波之中。
就在二人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向前迈出去的时候,阿君的心口突然疼痛不已。
不对,那不是普通的心痛,而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疼得他不得不放开了阿幺的手。
阿君的衣服被撕裂,身上突然长出无数羽毛,从心口,到臂膀,甚至连足尖全都变成了鸟兽状。
随着一声清啸,月光中,一个活生生的少年竟然变成了一只隼。
阿君心知那神秘人骗了自己,导致妖力反噬,让他直接化成了原型。
而当他再次回头看向江面的时候,江水波澜不惊,哪里还有阿幺的身影。他只得一圈又一圈地盘旋在此。
阿君也曾想过,一头扎进水里随阿幺去了,可无论他怎么尝试,都只能在水中昏迷,等他再度醒来早已被江水冲上了岸去。
于是,阿君只得在两人定情的长风亭住了下来,慢慢恢复灵力。
他的身体孱弱得不行,过了这几十年,也只能在日月交替之际,恢复这一瞬的人身而已。
“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听完故事,闻人念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不过,你得先帮我们一个忙。”
阿君爽快地答应了他们,他都已经这般不人不妖的背叛他的阿幺苟活这么久了,还能奢望什么呢?
对他来说,怕是没有什么比活着更痛苦的了。
此刻,月亮已经升起,白羽抱着已经化成隼的阿君默不作声地跟在闻人念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人念让白羽先去江边,自己回去要取什么东西,待他回来,刚好是凌晨时分。
白羽放下隼,用刀割了手指,以血为引在空中画了一道符。
“灵气凝结,五行归一,以风为盾,以水为地,速速而聚。”
瞬间,自空中显现出一顶帐,四散而下形成结界,将三人连同海妖出没的地方全部包裹起来,使他们得以暂时在水上行走。
在这帐中,外界看不清内里的事情,也闯不进来,而帐内即使发生了战斗也影响不到外界。
时间一到,那悲哀婉转的曲调准时响起,闻人念和白羽带着隼一同跨进了江里。
“十里坡,长风亭,初见君兮月满兮。
蝉鸣乱,寒酥寂,情似雨兮不绝兮。
红罗裙,金凤钗,袅袅烟雨起。
阿君唤,阿幺随,携手赴江兮。”
再次听到这歌曲,白羽心里五味杂陈,而窝在她臂膀的隼更是颤抖起来。
白羽感到,有一滴泪滑落到她的臂弯之上。
音波依旧愈发震耳,听得人难受,闻人念看了一眼白羽,抓着她的袖口加快了步伐。
终于,在一处烟雾缭绕之地,他们再度遇见了魅女。
她那精致秀丽的面庞此刻苍白得毫无血色,无神的双眼始终看着脚下波涛汹涌的江水,自顾自地唱着,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阿幺,你还记得阿君吗?”白羽试探的说道。
话音刚落,魅女竟猛地抬起头,刚才还毫无生气的双眼此刻布满血丝,杀气腾腾。
“阿,阿君?”
魅女停止了唱歌,语调不似平常少女,更像是无数女子用不同的嗓音共同发问,鬼魅至极。
她歪了歪头,好似在回忆,随后脑袋咔吧一声竟然在脖子上旋转了整整一周。
她拧着脖子将白羽上下扫视了一番,又将脖子拧了回去继而低下头去。
忽地,那魅女突然大笑起来,声音振动地江水掀起滚滚浪涛
她的嘴随着笑声咧得越来越大,最后竟直接裂开一路扯至耳后,嘴巴大约占了整张脸三分之一的面积。
而在那血盆大口之中,是三四排数不清的尖锐细密的齿,将她原本清丽的面庞从嘴巴处直接分割开来,骇人不已。
魅女原本半浮于水面上的身体在此刻也站了起来,下面传说中的鱼尾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八条面向不同方向的腿,如同海蜘蛛一般排列在肚脐下方。
只见,她缓慢地站起身来,一边发出瘆人的笑,一边咬牙切齿的反复念着“阿君”二字,牙齿碰得叮当响,随后直直地朝着白羽奔来。
她那八条腿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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