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您是司渟？”
江芙带着他去了附近一家餐厅，她捧着一杯拿铁，一颗心跳得她几乎都要感觉不到，只能感觉自己声音干涩又沙哑，停顿了好一会，方才略微结巴接了上去，“是……是神殿上那位？”
“是。”
男人一身薄风衣，眉眼并不突出，似乎是被他特意掩盖过，但是眉宇间气度却不似凡人，参参此刻就一个劲把脑袋往他手臂上贴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说着话，又利落把牛奶和糖都倒在咖啡里，优雅又熟练的搅动，最后再理所当然开始喝。
“本君就是司渟。”
江芙只觉得自己一整个脑袋嗡嗡的。
所以，游戏里和她一起的，一直是司渟神君本尊，不是那个庙祝大叔？
等等，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此刻她脑袋乱得厉害，只觉得里面突突直跳，但是关于过去的一切都如走马观灯一样闪过，让她抓不住具体。
“本君本来确实在闭关，结果看你这里有点麻烦，没办法，只能亲自来了，”说起这些事情，他语气稀疏平常，就像是人类在讨论今天吃什么，“那个玩意烦了本君甚久，若非此事，本君本还能早点过来。”
那个玩意……是什么？
江芙从混乱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眼前迷蒙的场面重新开始聚焦，眼前的年轻男人正熟练喝着咖啡，切着牛排，动作怎么看都与常人无异，虽然姿态优雅，但是神……神……
不行，想到这里，她又要开始晕了。
“陈招娣是被她昔日男友设计，也是她命中应当有一劫，原本……”说到这里，他略微一停，眼眸里似乎闪过什么，在那个刹那间，似乎有星光在他眼底流动，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九天之上的无悲无喜的神明，但是很快，这点感觉如流风一般消散，他又理所当然接了上去，“但她运气好，碰到了你，等下去找到她，就可以送她一程了。”
江芙虽然觉得脑袋还是混乱，但是此刻敏锐从他口中捕捉到一个关键点，她迟疑地、困惑地重复：“遇见我？运气好？”
司渟切牛排的手微微一顿，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握在牛排刀上，不像是在切割食物，反倒像是在优雅地把玩什么神器，但也只是停留了那么一瞬，很快他就坦然接了下去。
“是，运气好，遇见了你这个变数。”
这个话江芙已经听过他说过一次，那一次她只当他是“庙祝”的职业病犯了，在讲什么玄之又玄的职业词，但是此刻再从他嘴里听到这词，江芙敏锐的捕捉到一点不同以往的意思。她正想询问，前面忽然慌慌忙忙跑过来一个年轻人。
他看着倒是年轻，穿着正式的高档西服，只是眉眼间却显示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手里还夹着一个公文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
看见他们，就恭恭敬敬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递上去，低着脑袋，模样竭尽诚恳恭敬：“神君，这是小神整理的资料，请您过目。”
司渟便随手接过，连“嗯”一声也没有，仿佛天生身居高位，不在乎任何社交礼仪，他只是随手一看，就把东西重新放回那个西装男人手里。
“行了，你下去吧。”他目光坦然，向后捞起自己外袍，仿佛觉得其他的卑躬屈膝的理所应当，没有道谢，也没有轻蔑，只是程序一般随口吩咐，“这咖啡不错，送一些到神君殿。”
西装男人连连点头，像是受到了某大恩泽，他站在原地，没有再上前，而是恭恭敬敬目送他们离开。
江芙这一路看下来，她脑袋有点懵。
直觉告诉她，司渟的神位可能高得离谱，但是不管再如何离谱，她什么都不了解，说出话的话自然没有障碍，反倒是好奇改过了恐惧，想起她在游戏里样子，江芙稍稍放松了一些，就努力让自己声音礼貌一些询问：“神君，请问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司渟倒是和他游戏里一样没什么架子，很快就回答她了：“城隍。”
江芙：……
等等，这个“陈煌”，该不会就是城隍吧。
她目瞪口呆，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正在整理思绪，司渟却忽然抬头看去，然后“啧”了一声：“羲和也过于尽责。”
江芙：？什么和？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只见司渟抬了抬手，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轰隆
忽然，天上闪过惊雷，乌云快速聚拢，瞬间就遮住了盛夏刺目的阳光。
黑云翻涌，空中迷漫水气，但是雨却迟迟未落，只是刮起了恰到好处的风，江芙只能感觉到自己鬓发被吹得贴在了脸上，身边的男人看起来满意了，他略微弯了弯嘴角，抬头看着被遮蔽的日头，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天气还不错。”
江芙：…………
卧槽，她知道之前去神君庙时候的天气怎么来了。
*
眼前这个……真的不是人。
不是骂人，江芙是实际感觉到了“神君大人”和人类巨大的的鸿沟。
他抬手便可以改变天气，但是言谈举止却与普通人类无异，如此一来，更让江芙有种荒谬的错觉。
他到底是什么人……不对，什么神呢？
似乎和那位城隍比起来也不甚相同。
想到这，她便听得身边的神明大人倘然询问：“还打游戏吗？”
江芙才从那一方天地浩渺，人如蝼蚁里缓过来，转头就听见了这么人间烟火气的一句话，一下子感觉脑子有些错乱，让她没办法回答，只能发出“啊？”的一声音节。
“本君说，晚上继续上分吗？”他说得理所应当，理直气壮，毫无半点犹疑之色，仿佛真的只是人类里的网瘾少年，偏偏具体的台词，总是带着一种非人的诡异，“神殿网络不太好，大概是太高了，改日还是来人间打游戏吧。”
江芙：……
江芙：…………
面对这超出人类语言逻辑的话，她想不出应对的样本，只能“啊啊”几声表达赞同。
司渟手里还挂着那个外衫，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手指修长如玉，江芙却难以想象这双手方才是如何的改天换日，正想到这里，却看见他的手略微一抬。
江芙呼吸一滞，还没来记得反应，就看见他把那外袍搭在她的肩头。
江芙：？
“起风了，”司渟平静开口，丝毫不觉得方才行为有什么不对劲，他只是实话实说，“等会雨师就会开始布雨，先去医院吧。”
江芙回过神，点了点头，刚刚想过马路，却感觉到自己手微微一凉，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司渟拉着到了医院大厅。
江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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