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哲表明来意后,迅速给自己开脱:“哥,我事先声明,我要是不来,大姨就一直给我打电话,我是被逼无奈,我对此事没有任何意见!”
尹枫城没有在看他,烟已经抽了四五根。
白宇哲看不出他的态度,但这趟来好歹要起到个作用,不然陈丽那边没法交代。
他察言观色,怯生生地道:“但是话又说回来,她老人家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你的人生大事操碎了心。”
“只是见见,反正你也不吃亏,不然你就抽空敷衍一下得了.......”
尹枫城扔他一眼,看不出情绪的眼光朝他打量。白宇哲秒怂,“都行,看你,我没意见!”
“好。”
白宇哲一怔,“真的啊?”
尹枫城把烟灰抖落一截,“你去。”
“啊?我?”
尹枫城原路奉还他的话:“反正你也不吃亏。”
白宇哲汗如雨下,“哥,我不是,那个.......我喜欢女生啊。”
空气冷了一会。
“白宇哲。”尹枫城看着他,突然唤他名字。他身子一绷。
“去年五月,九月,十二月,分别有不同的女实习生投诉到你经理的头上。”尹枫城靠在椅背上,狭长的眼尾朝人一觑,“进公司前,我跟你说过什么?”
白宇哲瞳孔放大,支支吾吾。
“你妈一直想找我商量你转正的事,要我跟她聊聊么?”
“哥,别说了,我知道要怎么做了。”白宇哲用一秒的功夫想明白了,火速摆出个鞍前马后的姿态,“哥想谈拢还是谈黄?”
尹枫城把手里的烟掐灭,剜他一眼。白宇哲便中气十足地道:“明白了!等我消息吧哥,保证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白宇哲走后,尹枫城又点着了火,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他心烦,那股子烦是不着边际,很大的脾气上来了,没处可使。
窗外狂风骤雨,剩了他一人万籁俱寂,火机开合的金属声,吭逞、吭逞。
那声音实则很静,可偏偏又很吵。
他浑身上下只容着指头在忙碌,留着一副躯壳静在那里。冷不防停顿了,盯着手中的火机。
从下意识的动作里,尹枫城不知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用力丢到一边,避如蛇蝎。金属的边框滑到了摊开量化评估上,又恰好盖住了Sprout Space的一行小字。
尹枫城目不斜视地看着,许久,向副总呼出了一通电话。
并购探路阶段,因项目落地还未完全确定,凌晚林需要代表公司挨个进行小规模接触。
三天的会议里,他需要亲自判断哪些买方靠谱、可信、愿意深谈。但这种事显然并不是短期可以解决的事。
凌晚林刚结束完一场会议,去客厅倒水,撞见孙时曜将要出门,他罕见换下了一身名牌大logo,穿了商务正装,正举着夹板烫头发。
“怎么样?”孙时曜征询他意见,凌晚林捧着杯子靠在门边,打量了几眼,夸赞:“不错。”
他局促地道:“哥,马上去相亲了,我好紧张。”
凌晚林心说这对父母效率还挺高。他忍不住又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揶揄:“锡纸烫配business casual?有个性。敢问对面芳龄?”
孙时曜愁死,“别提了,说是三十多。”
凌晚林无故被误伤,“怎么,觉得老了?”
“也不是吧,就是觉得会有代沟,这都快大我一整轮了。”
孙时曜是想把额前的卷发夹得服帖一些,不太会用夹板,显得笨手笨脚。凌晚林看了半天看不下去,上前帮他忙,孙时曜遇着救命稻草似的连声道谢。
他卷起一截袖口,调好温度,把他的刘海略打湿一点,又按层次给人一缕一缕地夹。因为靠得很近,孙时曜闻到凌晚林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橼花的香。
他突然有点心猿意马。相什么亲?家里这个都够动心好几回了。
“哥用的什么香水?好好闻。”
这小子也就第一天老老实实叫师哥,后来嫌多叫一个字能累着嘴,凌晚林现在也懒得纠正了,“诗奈的‘绿色年轮’,但是是女香。要么?”
“没事,可以,谢谢哥。”
凌晚林去取香水,教他怎么喷,又捡起夹板给他弄发型,恍惚间自己好像成了个造型师。
孙时曜对着镜子跟他吐槽:“我爸妈怂恿我去见,非说对面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我还以为多年轻呢,结果三十多岁,上网一搜连个照片都没有,估计长得不咋地。”
凌晚林帮他夹头发,一边安慰:“没准人特别低调呢。”
“也不是很低调,我看了下那人履历,确实牛比,想不明白这种级别的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一个小孩。”
“年轻就是资本啊,男人再老也喜欢嫩的。”凌晚林朝他的头发拨弄了一会,看着比刚才呲毛撅腚的样好多了。
凌晚林的指尖很冰,偶尔在头皮上的触摸,像过电。
不知不觉,孙时曜耳根被那几根指头冰热了。凌晚林又捡起一绺头发,随口问他:“哪家老总啊?”
孙时曜道:“哥,听过凯锡的尹总么?”
抬手的动作刹那间停住,他如挨了一槌当头炮,横在那儿不动了。
孙时曜迷糊地抬他一眼,“怎么了?”
时间没停,但他呼吸慢了半拍。凌晚林缓慢回神,装了个心无旁骛的样,接着给他夹。
孙时曜又接着道:“我合理怀疑,我家里人怂恿我去就是间接达成谈生意的目的,哥常年在海外估计不太了解,但国内业界都知道,凯锡家的老总挺难处的,我爸妈先前好几次想找他谈生意都吃闭门羹。”
“......没想到这会谈不成生意,先谈上感情了。”
孙时曜无语地翻了个眼睛,“不过貌似跟八字有关,那边找的师傅,说我俩八字特别合来着,也不知道真假?”
“歘”的一响。
他扭头大惊,“哥?”
凌晚林捂住被烫到的手腕,孙时曜看着那的皮肤红了一块,忙去扶他的手:“没事吧?”
“没事。”凌晚林躲过去,低头去冲冷水,道:“不用管我,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孙时曜又问了好几回,确认他没大碍,时间不等人,这才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凌晚林把手腕伸在水龙头下方,不间断的冷水能缓和掉一些烫伤带来的痛感,但也冲不尽他一脑门的血热。
他只简单地处理完,接了杯冰水坐回沙发,一口一口地喝完了,端着空杯发呆。
出门没多久,孙时曜给他发消息:“哥还好么?”
凌晚林没回。可后来手机一直在响,孙时曜给他一条一条地发消息。
“哥,到地方了,马上要见着人了。”
“怎么办啊,好紧张,我不知道等会见了该说什么,万一对面又老又丑呢?”
“哥处过这种没,有没有经验传授一下?”
凌晚林看完消息,用力抓着自己全部的额发,一股脑拢到脑勺。
孙时曜耍小心眼,一路上都在疯狂发微信试探,直到进门前,凌晚林回了句:“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孙时曜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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