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婉睁眼，眼前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银发在病房的暖光下染了一半的金色。
她有些头晕，又像做梦，沉哑地喊着，“师兄？”
“醒了？”王林见她苏醒，准备去叫护士，李慕婉骤然抓住他手，“师兄。”
王林看着被抓紧的手腕，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眼角的笑意渐出，“我不走，我去叫医生，别怕。”
李慕婉闻言才放心，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缓缓松手，面颊飞过红晕。
王林叫了医生进来检查她的恢复情况，没什么大碍，打了点滴，明天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深夜的医院寂静，王林在走廊尽头与人通话，声音荡在幽深里，孙镇伟这次进了警局，他不会轻易让他好过，警局验了血后，查出他吸了毒，又被立案调查。
加上他酒店侵犯未遂，故意伤人之罪，他想从里边那么早出来回法国逍遥自在，想必没那么容易了。
医生走后，李慕婉在病房等了许久也不见王林回来。她穿鞋往外走，走廊空无一人，脚上的伤还是疼的，扶着墙走得很慢，王林讲完电话，从楼梯口回来，看见李慕婉，加快步伐过去，“怎么出来了？”
李慕婉站定后仰头看他，“师兄不是说不会走吗？”
“我接个电话，怕吵到你，”他扶住她手臂，动作很轻，声音也柔，“外面冷，回去说。”
李慕婉只穿了一件病号服，宽敞的衣服遮住她的身躯，她躺回床，王林端正坐在一旁椅子，背往后靠。
“我明天要去一趟北城，医生说你还需观察一天才能出院，已经联系了你哥哥，明早他应该能到了。”
李慕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有正事，没时间一直陪在医院，而且两人关系好像也没亲密到这个程度，但是她能感觉近了很多。
“嗯，”李慕婉有些失落，很快又消散，“今晚多亏了师兄，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医院也有值班护士，你明天有事要忙，先回去休息，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没事，我飞机上能睡一会儿，不差这几个小时。”
“睡吧。”王林的话让人安心。
李慕婉闭上眼，脑子里还是有很多问题，她又睁眼，王林还看着自己，见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一直没问，师兄是怎么知道我在海诺酒店的，又是怎么知道我进了孙镇伟的房间？”
王林解释了经过，他当时正好在酒店见了客户，以对孙镇伟的了解，多了一些警惕，才跟上去，原本门是开的，王林见关了门之后他才打李慕婉电话去试探，得知与自己猜测无异。
他又让许立国找了酒店前台管理员和保安上来，一切都那么紧迫，他庆幸自己的决策和果断，不然不敢想象她接下来面临的是何等艰难。
“这人善于伪装，不是你的错。”王林也了解来龙去脉后安慰她，“错的是他。”
“眼下要紧的是先养伤，其余都不用想。”
“睡吧。”
李慕婉溺在他的温柔里，乖乖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王林在椅子上小眯了会儿，天光照进窗，李奇庆赶至医院，王林与他简单说了事情经过，李奇庆诚挚跟他道了谢意，李慕婉还睡着，王林想等她醒来道一声再走，也没急着离开。
李奇庆见他一个外人替自己照顾妹妹半夜，现在自己回来了，就不用再麻烦别人，礼貌说：“王林，辛苦你陪护一晚，这里有我，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婉儿醒来，我跟她说。”
王林没有表现要走的意思，淡淡说：“不急。”
李奇庆不知他何意，又不好赶人走，天亮了，他去打了热水又去买早餐。
李奇庆走后，李慕婉醒了，王林看着时间，还来得及。
“师兄，你在这守了一夜吗？”
“你哥哥回来了。”王林不想她有心理负担，没正面答，“我该走了。”
李慕婉左右巡视，也没看见李奇庆。
“他出去了，很快回来。”
王林交待完与她告别，李慕婉眼含失落，见他身影出了病房，她手心攥着被子，晨光落在手背，李慕婉看向窗外，初冬的落叶凋零，只剩干净的枝杈，心里就像那枯枝，空空的。
她掀开被子，凉意袭来，脚跛着追了出去，走廊尽头还能看见王林的身影，她在长廊里喊人，“师兄。”
王林身形一顿，转过身，见她一瘸一拐扶墙走过来，王林快步往回走，垂下视线看她，长发披在肩头，温婉之姿入眸。
眼角碎掉了温柔，“怎么了？”
李慕婉抬头看他，“师兄，你去北城，多久回来？”
“多则半月，少则一周。”
半个月，好久！
“师兄航班是几点的？”
“下午三点。”
“师兄一路平安。”
“嗯。”那眼神都要揉碎了。
又静了片刻。
“我在玉京等你。”李慕婉鼓起勇气，指尖藏在病服下，擅自做主给出承诺。
王林瞳孔震动，气息沉重，掌心微握，这是自己曾对她说过的话，昔日天台上的画面涌出。
“你想好考哪所学校了吗？”
“玉京大学，你呢？”
“我还没想好。”
“我在玉京等你。”
……
王林出了神，视线朦胧中只看见她明媚张扬的笑脸，似初冬的暖阳。
李慕婉记着他的话，还有当时的语气，学着他的模样，漾出笑再次说：“我在玉京等你。”
王林眨着眼，似隔了一世，终于淡出笑意，“好。”
“我走了。”
他走出几步，李慕婉又喊停，“师兄。”
王林转身转的利落，定定看着她。
“等你从北城回来，能跟我说说，这些年在国外的事吗？”
“你想知道，我一一讲给你听。”王林的回应让她心满意足。
消失在视线里的人影带走了她的思绪，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夏天，走廊吹来的风是冷，但她的心炽热无比。
李奇庆打了早餐回来，看见独自站在走廊的李慕婉，“婉儿，站在这做什么？”
“哥？”李慕婉猛地侧头，看见李奇庆左右手拎着早餐，想跑过去，腿上的伤提醒她要收敛一点。
“伤没好就乱跑，走廊里有什么好看的，看那么入神，喊了你几遍。”李奇庆把手臂往她前面抬了抬，李慕婉顺势扶着。
“师兄要走，我出来送送他。”
“说一声就好了，怎么还要病人出来送。”
“他帮了我，我送送人家，也是应该的。”
李奇庆想着就气，“孙镇伟那混账，我不会放过他的，要打官司还是干嘛，我都奉陪到底，等养好伤回学校专心上课好好备考，寒假哥哥带你出去玩。”
“哥，你工作忙，婉儿让你担心了，连累你通宵赶回来。”李慕婉捧着碗喝粥。
“嗯，谁让我是你哥呢，欠你的。”他玩笑说。
“这事不怪你，婉儿心善，也做了防备，是孙镇伟巧言令色，用家人来打消你的警惕之心，当时我要在场，不把他打个半死都不是李家人。”
“有人揍了。”李慕婉嘴里含着粥小声嘀咕。
李奇庆注视她，“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
“没有。”
李慕婉用过早餐，医生来看了之后没什么问题就让办理出院手续了。警察来家里问过李慕婉事发经过，李慕婉如实告知。
李奇庆推掉公事回来照顾李慕婉，在客厅开线上会议，李慕婉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看时间流逝，玉京飞北城，三个小时飞机也落地了。
她主动发去信息。
李慕婉：【师兄，你落地了吗？】
王林落地后没第一时间看手机，许立国去取了行李箱，上车后才得空拿出手机，刚打开数据就看见她的信息。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多了一丝笑意。
王林仿若真的听见她说话时的语气。
王林：【刚落地】
李慕婉终于等到了信息，【师兄，北城冷吗？】
王林：【冷】
还是那么惜字如金，李慕婉摸着屏幕里他的头像。
李慕婉：【那师兄注意保暖】
发送后还加了个□□人戴手套和裹围巾的表情包。
王林盯着屏幕不自觉露出更多笑意。
王林：【好】
王林：【你出院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他打这行字时，眼里都是温柔。
许立国在车内导镜偷瞄他，怪哉，他怎么在笑？还笑成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王总，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是不是这次项目外包的事十拿九稳了？”
王林收起笑，脸色骤变，“没有十拿九稳我也不会走这一趟。”
“难怪您满面春风的，不过王总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IP啊？我看国内大IP多的是，以我们的实力，能接到更好的IP。”
许立国的话没有得到答案，王林再看回手机，又跳出李慕婉的信息。
李慕婉：【中午就回来了，不疼，医生说这段时间不要碰水，按时换药就好。】
王林：【嗯，照顾好自己】
李慕婉：【师兄也是】
李慕婉手攥着手机，贴近心口，满心覆着幸福的甜。
之后几天，李慕婉都会主动给王林分享日常，每日做了什么，或者复习到了哪个阶段，做了几套考研的复习题。
王林忙完工作第一时间看手机信息，许立国觉得不对劲，太不对劲，他以前并不沉迷电子产品，怎么会频繁看手机？
几次要偷瞄他的屏幕，都被王林一个眼神逼退，而且他盯着屏幕时，神色都是温柔的，许立国觉得有情况！
非常不对劲！
过了一周，李慕婉能正常行走，又去医院复查看了伤口恢复程度，已经没大碍了，周紫虹出差回来，第一时间过来探望，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你期末没课，也不用跟我一样备考，安安心心实习，真好啊。”李慕婉躺在沙发感慨。
“怎么了？”周紫虹乜斜看她，“要考研的是你，现在又想工作啦？”
“那没有，各有各的好嘛。”李慕婉说。
电视里播放新闻，北城将迎来今年的初雪，也是二十年来气象局报道最大的一场雪。网络平台不少营销号借机宣传，在北城初雪落下时，与相爱之人一起赏雪，会白头偕老的说法等等。
她盯着屏幕，若有所思，“紫虹，你说是真的吗？”
“假的，”周紫虹冷漠说，“商家营销手段，想赚钱罢了。”
李慕婉明知故问，可谁图的不是这个寓意呢。
“可是浪漫呀。”李慕婉说。
“是很浪漫，”周紫虹也开始感慨，“可你单身啊，跟谁浪漫？”
她是单身，跟王林也没确认关系，但那些你来我往的每日分享和关心，就差最后一步了。
“我就说说嘛，”李慕婉藏起不自在，“闷了几日，难得有人来跟我说话。”
……
北城初雪的新闻铺天盖地在网络平台传开，玉京更冷了，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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