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人体温也很高,像尊天然的火炉。
察觉他愈发紧绷的宽阔背肌,她真切实意地笑起来,垂下的眼里是一片平和。
和他在一起时,会很自在,也不用考虑任何。
这很好。
……
背上陌生的触感让聂让呼吸无声息收紧,他皮肤发烫,甚至青筋也隐约暴起,却依然稳着上身,不向她道一句拒绝的话。
周围的景色飞速闪过,脚下是青瓦石砖、四角飞檐,他仍如履平地般穿梭,半点也没让主人感到颠簸。
耳畔风声呼啸,俯视着偌大都城宏伟壮阔,有一瞬,她觉得自己真羽化为了天外飞仙。
天空天灯已远去,姜瑶很轻地在心里,已经消失的天灯许下最朴实无华的愿望。
左右她来日不长,这一世也算位高权重,没什么好祈求的。
唯一的担忧,就在眼前。
——请让阿让好好活下去。
屋檐下的保甲官兵喧嚷,军甲出列,聂让在下一个拐角处藏起踪迹,顿了步伐,以一个诡谲的身法甩开禁卫,阴影遮住他的神情。
心里的忐忑并未消减。
但是她似乎高兴了一点。
浓郁墨黑的瞳孔渐渐暗下,又蕴了些腥风血雨。
如果去北疆能使主人开心,他一定杀够足够多的人。
不幸中的万幸,他只擅长这点。
觉察到背上的人呼吸愈发平稳,环住脖颈的手渐渐脱力,真睡了去,聂让抿住唇,单手用力托住她的腰,很小心地将覆在她背上的狐裘再裹了一裹,稳住上身,躬身让她更舒服些。
下弦弯月挂高空,月辉洒在他身上,拉下一道昏沉影子投入阴暗的角落。
“……”
空出的右手悄悄伸出,像蜗牛伸出触须一般,小心地将指尖向身后。
月光拉扯影子小心翼翼触到下垂下玉手的影,而后倏然收回紧握。
竭力,他敛了所有神情心念,朝着长公主府的方向。
.
长公主府险些炸开了锅。
长公主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大半夜!
银龙卫枪都磨好了,若不是天方刚亮起一抹鱼肚白时,聂让背着殿下归来,大抵整个都城要会被赵羽和羽林与虎贲翻个底朝天。
“本宫去查事了。”回府的姜瑶睁着眼说瞎话,“萧廻生一事尚有疑点。”
能有什么疑点!不就是北周长武帝精锐梅卫吗?还被聂让一人杀了一大半呢。
梅玉心里腹诽,可仆人的没身份说主子不是,而朝堂臣子们的弹劾,殿下素来视而不见……
作古的先后哦,能不能托梦管管殿下?
“殿下心忧天下,奴婢们却是要担心死了。”
梅玉忍住絮絮叨叨的冲动,奉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作伤心状:“府上来了新人,殿下定是不在意奴婢们了。”
“嗯?”姜瑶接过银勺,抬眼,“什么人?”
刚收拾完,这就大摇大摆给她继续插暗桩来了?
梅玉摇头:“是武安侯府昨日派来的小奴。说是吹得一手好曲儿,模样又漂亮,怕殿下无聊,送给殿下解解闷。”
——侯府?
姜瑶执勺的手一顿。
她那舅舅常年不着家,怎么突然给她送人来了?
还…还送来个面首?
……不就是廿五未婚嘛。
就这么操心她人生大事吗?
想起楚少季年少时那一派纨绔且肆意的样子,姜瑶唇角一抽。
真可怕啊。
“敢问殿下,人怎么处理?”梅玉见姜瑶微蹙眉,谨慎问道。
她揉着眉心:“先替本宫梳妆,沐浴暂免,等会要上朝,剩下的待回来再议。”
“……”梅玉一愣。
殿下自府外过了大半夜夜,竟连歇也不歇?
忧心殿下身体虚弱,她小声劝道:“殿下昨日当未睡好,也不差今日,不若让奴婢向宫里告次假?”
“修养了近两旬,再不去朝,指不定他们又起什么心思。”
静静喝完姜汤,姜瑶将已经空了的银碗放回木案,侍女们打了热水,绞了帕子细细替她擦拭起手指玉面。
“阿让呢?”
“聂统领在沐浴,可要派人去叫?”
姜瑶抬手拦住:“不必。昨日他守着一夜未眠,便让他睡一会吧。”
昨夜…她确实有些荒唐了。
——纵是是个铁打的身子,实实背了她晃悠了一晚上也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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