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
燕京与建康不同, 冬季静湖的湖面会结出极厚的一层冰,就是成年男子站在上面劳作,也不会掉下去。
当人活在不行时, 总是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鬼神。
临春,街上处处张罗灯彩, 即使是最贫瘠的人家, 也要在娘娘庙前多添一碗粟饭, 祈愿自己能还能顺利熬过下一个寒冬。
姜瑶凝思片刻, 见屋外灯火亮起,搁笔起身,将陨铁**放入袖口。又见聂让守在落梅屏风边角落里未动, 便向他微笑颔首。
“该走了。”
聂让知晓要害,紧紧跟着她, 一步也不敢离。
刚一出门,两个侍女便迎了上来:“楚姑娘要去哪儿,让奴婢们也跟着吧。”
“去看傩戏,陛下允过。”
“可是…”
见二人还是不欲他们单独出行, 姜瑶笑:“想跟便一起吧。”
这才了了。
车是行宫备的车, 马夫是鲜卑人,又配了一队身强力壮的北周侍卫,沿着路向西行。
河边, 锵锵鼓声震天撼地,流动的城河不会上冻,今夜无月,随着送傩锣音、高呵音、低语声, 便淌碎了一河的灯辉。
锣鼓通天, 没人听得见林间的响动。
马夫瞧见有一辆无徽无制的油青马车朝着他直面驶来, 勒马,正要怒喝发作,忽的听见车厢内传来两声闷响。
他回首去看,只见一双沉黑无光的瞳,再然后颈肩一痛,没了意识。
周围侍卫也意识到不对,纷纷抽刀,沿河岸的丛林间陡然冲出数个拿朴刀的黑行衣者。
“什么人――”
黑衣众由外侧突袭,舆上更冲出来一个持玄横刀的男子,不过一阵刀鸣,监视姜瑶出行侍从倒了一地。
聂让收刀归鞘,扶着姜瑶走下车凳,从怀里拽出一枚繁杂的金边墨玉环纹佩。
黑行衣者见状,皆半跪:“见过主人!”
“形势紧急,不必多礼。”姜瑶扫了一眼,“主事是谁。”
有人起身,走出一个瘦长个,持朴刀的男子,正是油青车车夫:“奴作赤柒。”
是了,无论对方表露得多么冠冕堂皇,姜瑶都不打算由昭罗长公主的家卫送回。
她知晓自己的地位不清,除了宇文执发癫,换作任何一个鲜卑贵族,大抵会扣住她做筹码。
何况昭罗一旦兵败,只要扣下她,至少能向大赵保命。
姜瑶只需要撺掇她搅浑这淌水,让玄卫为昭罗提供帮助不过是推波助澜的障眼法,她是不亏的。
不过她来着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最坏的地步也不过一死,再怎样都到不了那种地步。
赤柒斩断马缰,将驾驶油青的那两匹棕铜马牵来。
事情紧急,行车太慢,最好换车上马。
不等姜瑶出声,锣鼓声戛然而止,远方啸来一声深长的叶笛。
――行宫的人发现了。
聂让深知姜瑶身体不易单骑,一把抱起她,寻了个舒服不易受擦伤的姿势放在棕马上,自己坐在靠后位置,单手持马缰,另一只臂膀从后面紧紧护住,一夹马肚。
“驾!”
姜瑶细微地勾了一下唇,很满意他的上道,身边人生得阳刚威武,能严严实实挡住风,温度更热融融得像尊天然火炉,完全不需要她费力气,便往后靠了靠。
玄卫护佑下,一行人朝赵周海域交接处的沧州县飞驰。
跟在他们身后只有一队轻骑,大部分的兵力都被派去了皇宫,北周禁军也有勤王一事,十里路内狂追不上,无奈,只好撤离。
此时,燕京皇宫才是主战场,不会有人有暇顾及一个和南赵长公主几分相似的‘楚家小姐’。
遥遥海面越离越近,寂寥幽黑的平面渐起波澜,远远可见一艘巨船扬帆,高大船楼上点着星火,照亮了巨礁与浩瀚黑夜。
“殿下!”
周睿在船楼上临于海面,着佩剑,正向他们颔首致意。
聂让将姜瑶放下马,周睿忙下船拱军礼,忙将姜瑶迎上船楼雅间,饶是见过战场血腥,却仍惊魂未定:
“见过殿下!”
天知道他接到密函时得知她在北周,有多么惊悚。
姜瑶一笑,落坐:“劳明之忧心,本宫无碍。”
至此,此行皆不出她所料。
聂让将姜瑶护得很好,可足足一个时辰的骑乘,还是让她感到些许疲乏。
虽如此,但尚可坚持,姜瑶一笑:“除夕夜,正是家中团聚时,还要长途跋涉,此行实在为难卿家,回去当赏。”
“殿下这是哪儿的话。”
周睿解剑,抱拳:“末将那阿父严苛,要是知道我是来护送殿下的,怕不是拿着鞭子赶着我来呢。”
此行隐蔽,便是姜瑶心腹都未有几人知晓,莱州守军更是行后才知去向。
两人闲谈了几句建康近闻,对于独自
掌权的姜鸿如何,周睿实在不敢妄加评价,只是轻叹了口气:“魏相最近实在太忙,田亩改制,他倒是很久没怎么休息,难怪天天逮着机会,就拿着探病的理由想往殿下府上跑。”
“他那个滑头,怕是想借此偷个闲散。”姜瑶笑道。
周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头:“总之,殿下快些回去便好。您这数月未上朝,其他的内臣可都日夜思念殿下呢。”
姜瑶笑一声,士卒为她奉上驱寒的姜茶,大船调转方向便扬帆起航。
不知为何,她心下却愈发不安。
――顺利,一切都太顺利了。
――宇文执如果真的要拦她,事情不会这么轻易。
――为什么?
姜瑶百思不得其解,心道莫非真是自己疑心病又犯了?
稍微缓和一下身体后,舵手掌舵,扬帆,启航。
“主人!”
燕京的玄卫主事忽的敲门,现身,双手将一物恭敬送还于她:“方才,首领命奴将此物交给您。”
她接过,摸了摸磨砺平整的木像,微微地皱眉。
是她的那个,另一只呢?
等等。
忽的想到什么,姜瑶面色一冷:“聂让呢?”
“不是主人的命令吗?主人上船时,首领就往回赶了。”
――他根本没有上船!
姜瑶脑袋一下子哄开,甚至于极其罕见地愣了一瞬。
她从原位上 地站起身,翻倒案上姜茶,盖子滚落在木板上,弹了两下,噼啪摔成两半。
――宇、文、执!!
姜瑶刹那便理清楚原由,下令:“回程。”
“殿下不可――”周睿大惊。
若是等北周反应过来,她这一举动就实在太危险了。
姜瑶睨了他一眼:“周睿!”
周睿一懵,回神,连忙站到甲板上同副官:“转帆,回沧州!”
转身,姜瑶对着被她这番举动骇得跪下的主事,抓出怀里的那枚信物。
“传本宫急信,告知现在燕京城内所有玄卫。不惜一切代价,活着找回玄卫首领。”
最多加上这一船水兵,这是她眼下能调动的所有人马。
她知道她这选择很不明智。
但是,
――必须要救回来。
船只停岸。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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