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为李世民剧透玄武门[历史直播]》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眼见东方朔告辞出门,汲黯眺望着使者远去的身影,终于徐徐叹出一口气。
只是叹气未毕,就听到身后悠悠的声音:
“你自己跳火坑也便罢了,还拉着老夫一起跳么?”
汲公回头一看,却是刘爽从屏风后转出,手中还捏着一只毛笔。
刘爽淡淡道:“有意思,我还以为拉人跳火坑是我们刘家的专长呢。想不到汲大夫也不遑多让。”
汲黯……汲黯竟无言以对。
不错,各种意义上来说,汲黯的确是卖了他这位老友。如若皇帝真采纳了教授勋贵子弟数学的建议,那么放眼长安城中,数学一枝独秀而又能镇住那些无法无天勋贵公子的师长,也唯有楚元王一人了——毕竟辈分摆在那里,连皇帝都未必好跟这位宗室中的老前辈计较。
中大夫只能又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为了国家的公事。陛下既而要变更旧制,勋贵们的子弟总不能自甘落后。再有,陛下锐意革新,能在百工百业上有所造诣的,必将前途无量。”
他这老友虽然才气斐然,无奈一张嘴实在太臭,横扫京城闻名上下,人人都是避之不及,因此到现在都只是闲散宗室而已。如果能靠着在数学上的造诣在皇帝面前留下姓名,也算是荫蔽子孙的好事。
刘爽微微皱眉,虽然了悟汲公的好意,却仍然不觉疑惑:
“天子已经决意改制了?”
虽然早知道他这位好族孙锐意进取,但竟然大胆到敢于改动大汉数十年来以经义策对取士的传统,还是颇为超出老前辈的预料。
中大夫稍稍颔首:“不错。陛下正有意于漠北西域,设若提拔的工匠能在征伐开拓中展示出长处,剩余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皇帝到底不是听个洗脑包就盲从的诈骗受害者,即使天幕将所谓的工匠技术吹得神乎其神,他也要在实战中验证一番。当然,如若真有预料中的效用,那接下来就必将是一往无前、大刀阔斧的变革。
值此天翻地覆、乾坤鼎革之际,愈能顺应时代,便愈能乘风直上,呼云唤雨;正是刘爽等人千载难逢的良机。
刘爽感怀老友殷殷的情谊,却开口嗟叹了一声:
“虽然如此,但标新立异者不容于世,守旧者未必敢非议皇帝,但你这开宗立派的圣贤,怕
是要被群起攻之了。”
汲公微微摇头却只能笑一笑而已:
“放心以陛下的手腕可不是那些士人们能随意招惹的。”
·
中大夫预料得毫无差错。皇帝虽然缺德了一点但还没屑到不管不顾出卖臣下的地步。借公孙弘之手传播出奏疏之后皇帝立刻召集了心腹的文士通读了帛书后秣马厉兵预备着替汲大夫发声著述与朝野非议新学的士人决一死战。原因也极为现成:汲公敦厚君子不善言辞自然要他们这些拥趸代贤哲立言捍卫新学的名誉。
孔子的《论语》不也是弟子们所搜集整理的么?我们这些文士收集汲公的论述敷衍成文正是效仿先圣的举止!
果不其然在奏疏传颂数日之后京城中立刻有了反对的声浪——新学提倡“日用即道”、提倡“实学”无疑是刨了诸位皓首穷经博学大儒的老巢自然是要拼死反击;但文士们磨刀霍霍尚未与反对派短兵相接长安城中的贤良文学博士大儒先就吵成了一团除书信互喷彼此嘴炮之外乃至于有线下对峙靠拳头短剑物理辩经。
原因倒也不甚稀奇——除数十位位博学鸿儒之外寻常求学读经的士人谁特么想背那些一个标题就能注释几万字的经传?
若仅仅是复杂冗长也便罢了。这经传注释往往还是博学大儒的家传秘学必得拜入师门亲聆教诲才能领悟所谓圣人的“微言大义”;拜师艰难尚在其次但一入师门后终身被师徒之义辖制
换言之传统的经术取士基本就是个批量制造垄断学阀的机制。眼下军功世侯势力鼎盛以经术左右朝局的大儒们还不敢妄为但学阀盘根错节也足够寻常士人大吃苦头。而今好容易有了足以反击经术的武器怎么能不拼死捍卫?
于是乎上下各怀心思奏疏流传后不到一月之内长安内外立时便乱成了一锅粥仅仅太学一地每日便有五经博士闲暇之余激情对线手口并用声震四邻乃至于惊动过好几次京兆尹。至元朔元年的十二月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大索性命东方朔率文士加入战团参照时下的思潮应势制导稍作修订推出了数篇追随汲公奏疏的重磅文章。
正所谓行家出手方知有
无。预备已久的文士们根本不屑与大儒做口舌之争一上来便正本清源:汲公的奏疏并非标新立异的妄想而实在是绍述圣人的大作每一字每一句都蕴含着圣人的微言大义。
奏疏之中所谓“百姓日用即道”者
简而言之汲公绝非妄论而是代圣人立言代老祖宗立言;反对汲公便是反对圣人。你们这些大儒再如何博学还能有老祖宗聪明?!
要知道历朝历代儒学之中汉儒是公认的“义理粗疏”虽然注释的经传成篇累牍但与原著大抵毫不相干充其量只能算疯批同人大手子的OOC大作;唐儒宋儒明儒等好歹还只敢在圣人著述中夹带私货汉儒就基本是毫无原文、满篇私货只偶尔在洗脑包中夹几个孔子周公溜一溜缝。以诸位大儒的作风恐怕起孔子于地下都未必能辨认出汉儒为自己著述的那洋洋洒洒数十万字的《春秋》注解!
正因如此东方朔等考据严格、逻辑清晰的文章一出便立刻有了降维打击的功效。诸位大儒固然发洗脑包发得手软但好歹还不敢将周公与孟子踢出儒家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原文攻击只能顾左右言他而已气势未免大馁。
以常理而论辩经若辩不过随之就该上朝堂的手段。但大儒们左思右想到底没有敢贸然动手。一者是汲黯这二千石的高官委实不太好惹;二者是京中流言四起都说卫青将这奏疏带回军营竟尔吸引了众多将领的注目而今奏疏广为流布如公孙贺、苏建等军侯厮杀汉居然都是人手一册念读不辍!
而今皇帝用兵四夷朝中军侯的势力极为庞大自己贸然上书怕不是会被围殴得满头是包……
在如此危急存亡的关头大儒们反复阅读这封令他们恨之入骨的奏疏终于发现了华点:这篇文章立论恢弘逻辑严密但却是以痛批董仲舒为起笔;董仲舒不算显贵但当初的策对却是皇帝御口亲褒宣示天下的名作。而今汲黯公开驳斥岂非是在啪啪痛击陛下的脸?
一念及此大儒们精神振奋立刻向未央宫投去了炽热的目光: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
起怎么能搞好朝政呢?出重拳吧陛下!
·
皇帝果然出了重拳。
至十二月下旬于宫中作壁上观的天子召见了同样闭门在家钻研帛书的中大夫。
召见即将被开宗立派的老臣一则是表示抚慰荣宠为新学提供强硬的支持二则是与中大夫商议新学修订的方向——帛书的理论固然绝妙但终究带着两千年后的风气与时下思潮终究有些格格不入需要再缝一些大汉特色的玩意儿进去。
这自然也无可厚非但汲公一听皇帝的打算仍不由大皱眉头——除常见的儒、墨以外至尊竟然还想把方士给嫁接到新学上!
“陛下这……”
中大夫的脸色并不好看:在新垣平李少君接连翻车以后朝中忠直的大臣基本都对方士有了点创伤应激虽然方术还远未走到巫蛊后天下闻之色变的地步神秘论的风气在权贵乃至儒生中还颇为盛行但终究——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皇帝当然没有疯到这样轻重不分的地步。他微笑道:
“汲公误会了。朕之所以要用一用这些方士与他们的方术密法倒没有什么干系只是看重了他们‘格物’的能耐而已。”
说罢他拍一拍手身边左右护卫的侍从立刻自腰间抽出两柄长剑当空交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左边的铁剑倏然断裂竟尔不是一合之敌。
右边的侍卫将完好的长剑双手捧上却见剑身光华如水浑无瑕疵。
中大夫注目细观颇为迟疑:“这是……钢?”
而今冶铁技艺发展少府的工匠们已经打造出了比铁更为锋利坚韧的“钢”。但迄今为止工匠的技术仍然是有巨大缺陷的
此种工艺繁琐到了极点因而价格高昂得离奇且成品上必定保捶打后的怪异花纹。但现在这长剑锃光瓦亮却显然与寻常的钢剑大不相同。
皇帝屈指一弹钢剑嗡嗡作响声音清越而又澄澈显然是极好的钢材。
“二十余日以前朕将帛书赐给了少府中的方士一份。”天子淡淡道:“帛书中
不是口口声声,要‘格物致知’么?朕也很想看看,这些方士能格出个什么来……不过,以现下的情状看,他们倒还有些用处。”
天幕帛书虽然以数学起步,但更强调与生产实际的结合,所选的组合数学、几何直观之中,有大量联系实践的题目。而方士们被皇帝囚禁于少府,走投无路,绝望之下潜力爆发,竟然真叫他们从帛书中看出了端倪。
汲黯不解:“……陛下是说?”
“那些方士在狱卒手上吃了点苦头,终于改了改他们装神弄鬼的脾气。”皇帝平静道:“他们招认说,炼铁的关窍在于火力,火力的关窍在于‘气’——这气无处不在,无形无色,却蕴含太阳的神力,火焰只有得到足够的‘气’,才会旺盛。而这帛书之中,恰恰就记载着‘集气’之法……”
——不错,方士们自战国混到秦汉,八面玲珑风吹不倒,能把列位贤君都忽悠得光屁股丢人,那手上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这所谓火焰与“气”的原理,便是历代方士自炼丹点金中总结而出,口口相传的密法。原本这密法稍加修饰,又是糊弄皇帝的绝妙方术,但无奈狱吏下手太狠,方士们委实承担不住,一开口将祖宗十八代的底裤都给泄了个干净。
当然,这“气”生火焰的认知,不过最粗浅鄙陋的朴素唯物主义而已。但再朴素的唯物主义也是唯物主义,被锤得亡魂丧胆的方士仔细品读皇帝送来的帛书,立刻发现了门道——帛书中为了贴合实践,专门在几何之后讲解了数学建模,要求初学者利用几何知识设计一台能够最大限度利用空气与热能的炉子,并在答案中附上了较为详细的解答过程。
空气!炉子!别人看不懂,方士们还看不懂么?!
为保小命,惊弓之鸟的方士们果断按帛书的图纸造出了炉子,还参照答案讲解买下了长安市集所有的猪尿泡,按帛书计算的方位日夜不停向炉中的鼓风。如此双管齐下,氧气充足,炉中温度终于突破了一千五百度的大关,抵达了高炉炼钢的临界点。
自然,这种炼钢法还是相当拙劣、低级的,甚至炼出的钢铁未必能比得过工匠们打造的百炼钢。但新技术的其余优势却是无可比拟——仅仅方士们做试验所炼出的这一炉子钢,便相当于少府工匠们五年的产量!
数量差距夸张到这个地步,皇帝再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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