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风生了双浅褐色的瞳仁,头发微微卷曲,五官生的俊秀,额角的一道疤痕又增添了些凶相。
槐风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吃饭,安含月将肉换到他跟前,“没想到你都十五岁了,多吃些肉长个子。”
安含月将目光落到他的发尾,“槐风,你想去上学吗?”
手中的筷子“啪”的掉落,槐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上学?”
安含月又拿了双干净的筷子给他,“只要有心,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况且你会读书算账,来给我做个账房,比雇一个外人放心多了。”
“你不恨我吗,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槐风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
安含月笑而不语,摸摸他的脑袋走出了房间。
安含月被院中的人影吓了一跳,“苏先生,你怎么来了也不进去?”
苏横从墙角的阴影处缓缓走出,呢喃道:“原来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好。”
他说的又轻又快,安含月一个字都没听清,“苏先生?”
“我们前日说好了去护国寺,含月这是忘了?”苏横歪歪脑袋,“啊,槐风初来乍到没什么安全感,你对他上心也是应该的,那我们改日再约。”
安含月急忙挡在苏横身前,“与先生的约定我怎么会忘,你稍等片刻。”
安含月火急火燎的拿上荷包,还不忘叮嘱道:“我有事出门,槐风你随意,别碰我的图纸就行。”
上了马车,苏横递来一方绣着荷花的帕子,“怎么跑的这么急,都出汗了。”
帕子上淡淡的檀香熏得人心猿意马,明明是平心静气的香料,也不知为何沾了“苏横”这两个字就让她浑身的血液翻滚。
安含月不敢说自己是真的忘了与苏横的约定心虚,“想着早些上马车就能与先生多相处一段时间。”
苏横嘴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来。”
安含月苦恼的绞着帕子,“我的工厂还在六皇子那押着,我得想办法拿回来,这些日子我可有得忙了。”
苏横本想劝安含月离裴行之远些,大不了自己出钱给她再修一座工厂,但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个圈,他到底没说出口,只是点头附和。
苏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在院外听到你要送槐风去上学,我与京城不少书院有些交情,此事需要我去打个招呼吗?”
“那太好了,有苏先生作保,槐风上学的事也不用我担忧了。”安含月眼神亮晶晶的。
苏横低头浅笑,他只是觉得把槐风看在眼皮子底下要安心些。
马车在一段青石路上停下,古老的钟声回荡在山谷间,梵音穿过血肉直问心底的贪、嗔、痴。
安含月张开双臂,闭眼感受微风带着水汽拂过鼻尖,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神佛,但今日也想求一求佛祖,让那些枉死之人早登极乐。
走进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巍峨的石佛,佛祖眼下的青苔像是悲天悯人流下的泪。
京中世家大族多信佛,护国寺香火连绵不绝。在原主的记忆里全家每年都来参拜,寺中不少的香客都认识他们,暗中猜测苏横公子怎么会与这个混世魔王搅在一起。
其中有一道目光最为炙热,安含月想忽视都难。
她一袭墨绿织锦流云裙,发髻上装点着华贵的珍珠头面,美目流盼,步步生莲,一举一动都堪为世家贵女的典范。
安含月头皮发麻,谭裕乃当朝太傅的孙女,听说还曾与太子议过亲。二人更是在幼年时就因一盏花灯结下了梁子,此后一直争锋相对。
谭裕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就这么直直的朝她走来,她想躲都没机会。
安含月索性扬起一个笑容,“谭小姐,别来无恙。”
谭裕上下打量了安含月一番,像是在估量一件商品,“穿着你曾经摸一下都嫌脏的料子,是什么感受。”
“能蔽体,能保暖,是件好料子。”安含月面色恬淡,“就不耽搁谭小姐礼佛了,告辞。”
两个婢女上前拦住了安含月,谭裕扬起下巴,“你最近在京城做了不少大事,要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害死了不少人,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安含月没好气道:“没想到京城人人称赞的闺秀典范,竟也只会嚼舌根。”
谭裕听过苏横的名号,今日一见却觉得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安含月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无赖,苏先生当朝诗仙,还是少与这样的人接触,免得坏了名声。”
苏横冷冷道:“我与什么人接触,就不劳谭小姐费心了。我觉得含月很好,我同她,说是知己也不为过。”
苏横拉起安含月的手腕往外走,他身上的压迫感太强,那两个婢女不敢阻拦。
谭裕冷哼一声,“大庭广众之下同女子拉拉扯扯,我看诗仙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安含月跟在苏横身后抬起头,一颗心在胸腔内扑通乱撞。她只希望时间过的再慢些,可以永远拉住苏横的手。
苏横却是出了大殿就松手,甚至还给她赔礼,“一时情急,多有冒犯。”
安含月气的两眼一黑,咬牙切齿道:“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安含月说完也不想去看苏横是个什么反应,径直上了马车。
为了早日拿回工厂,安含月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将改良好的突火枪交给裴行之。一张图纸不够,安含月又与公孙施连轴转了几日,总算是造出了满意的实物。
用铜取代竹筒,由前膛、药室、尾銎三部分一体铸成,并对药室的结构进行优化。火药的配比安含月也进行了改造,爆炸威力显著提升。
此物已经能够手持作战,叫做突火枪不太合适,已经可以归结为“火铳”。
“砰——”安含月肩膀被震的发麻,她扯掉垫肩从地上站起,“六皇子殿下,对‘火铳’的效果可还满意?”
裴行之接过火铳细细打量,“好啊,有了火铳,踏平郁督金汗国也只是时间问题。安含月,你若是早把心思用到正道上,我又怎么会怪罪于你。”
裴行之不出所料地开始了他的职场PUA,“看在你勤勤恳恳的份上,以前你做的错事我也就不计较了,工厂你明天就可以正常使用。但日后可不能再任性了,做事前先与我商量。”
“是,殿下。”安含月熟练的扯出一个假笑。
裴行之将火铳递给侍从,示意安含月坐下,“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苏横的诗人走的很近?”
“也没有,只是普通朋友。”安含月眉心一跳,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又何必自谦,苏横公然说你们是知己,又怎么会是普通朋友?”裴行之表情有些古怪,“又或者是,他单方面的恋慕你?”
安含月不敢想裴行之还能说出多离谱的话,“苏先生端方君子,说这话也不过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丢了面子。我若是当真,那岂不是太过天真。”
当日护国寺不少人在场,但能听清他们对话的人不多,莫非是谭裕透露的消息,谭家与裴行之或许有些关联。
安含月今日将长发束起,裴行之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安含月,明日我在汀兰阁设宴,你带苏先生来一起参加。”
安含月咬紧牙关,裴行之来者不善,只怕是要利用苏横夺嫡,“苏先生这些日子在潜心修撰书籍,只怕没有时间赴宴。”
“你对他的行踪倒是了解。”裴行之指尖划过匕首的刀刃,“莫不是在你心里,他比本王还重要些。”
安含月在心里将裴行之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还是笑盈盈的,“哪能啊。您也知道苏先生这样的高人脾气都有些古怪,我们还是邻居,不得防着他半夜将我杀了,我哪敢得罪他啊。”
裴行之随手将匕首掷在地上,“那就等他编完书再说,我有的是时间。”
安含月只得点头应下,“我一定将殿下的意思转达给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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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的。”安含月单手托腮,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苏横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先前裴行之就给我递了不下数十封帖子邀我做他的谋士,如今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看来他最近是要有大动作。”
安含月松了口气,只要不会连累苏横就好,“太子失踪了三年,陛下的几个皇子都蠢蠢欲动。先生名动京城,更是明枪暗箭无数。”
安含月不想再谈论这个扫兴的人,“这些日子我忙于改造火铳,一直把槐风托付在先生这里,真是麻烦你了。”
“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苏横将搁在一旁的面具戴上,“槐风一会儿就下学了。他虽然起步晚,但人聪明,又肯吃苦,不久就会补上落下的进度。但依我看,他可能在武学上更有天赋,想着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安含月看不清他面具下的神色,“人生有很多条路能走,让他自己选吧。我能做的,就是帮他走的更远一些。”
苏横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语调落寞,“真羡慕他遇上了你。”
安含月刚想追问,槐风就推门而入,面上是掩不住的欣喜,“含月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安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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