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苏勒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力抱紧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头顶,感受着她身体的剧烈颤抖。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这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陆凝将脸深深埋进他坚实的胸膛,所有的重担、所有的恐惧,似乎都在这个怀抱中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也有了安定的港湾。
然而,在众人看不到的营地边缘阴影处,几道黑影悄然聚集。他们穿着呼莫尔部族的衣裳,同样是浑身沾满血污,但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与周围欢庆气氛格格不入的疏离。
其中一人低声对为首者说道:“少主,所有族人都已集结完毕。”
莫拉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被众人簇拥的方向,目光在陆凝和莫苏勒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复杂难明。
她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走吧。趁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边,别被任何人察觉。”
这几道黑影如同融化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欢庆的浪潮,掩盖了这细微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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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部落陷入了另一种忙碌。胜利的喜悦短暂地冲刷了悲伤,但紧接着而来的是更加沉重和现实的工作——救治伤员,清理战场,安抚人心。
临时搭建的医帐成了最忙碌的地方。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伤员的呻吟和医者急促的脚步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师父,伤员全都按你说的清点完毕了。”花潋抱着一卷记录用的竹简跑来,脸上沾着药渍和汗渍,眼圈泛着疲惫的青黑,“轻伤统计有一百三十人,重伤八十五人,其中……伤势极重、恐怕……”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有五十人,而……伤势过重,以我们现有的条件……无法医治的,有三十人。”
陆凝正蹲在一个重伤员身边,小心翼翼地用烧红的匕首烫灼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以止血,闻言,她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她点了点头,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去忙吧,按照轻重缓急,优先处理能救的。告诉帮忙的人,烧更多的开水,纱布不够就用干净的布煮过再用。”
花潋应了一声,刚转身要走,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骚动和哭喊声。
一个头发散乱满面泪痕的中年妇人猛地冲破了守卫的阻拦,像一阵风似的扑倒在陆凝脚边,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裤脚,声音凄厉得如同杜鹃啼血。
“陆神医!陆神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他肚子被划开了,肠子……肠子都……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当牛做马我都愿意!求求你救救他吧!他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紧接着,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挤上前来,老泪纵横,“还有我丈夫……陆神医,你也行行好,救救他吧……他为了保护我们才受的伤……我会日日向长生天祈祷,成为你最虔诚的信徒,只求你救他一命……”
她们的哭求像是一个信号,顿时,更多绝望的家属涌了上来,将陆凝团团围住,哀求声、哭泣声此起彼伏,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近乎疯狂的期盼。
陆凝被围在中间,看着那一双双布满血丝、充满了痛苦和渴望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能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我……我会尽力的。”
闻讯赶来的护卫队费力地将那些情绪失控的家属从陆凝身边带离,劝慰着,安抚着。人群渐渐散去,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绝望的气息却久久不散。陆凝仍旧僵立在原地,垂着头,一言不发,像一尊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的雕塑。
花潋担忧地走近,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师父……你,你怎么了?别太往心里去,他们只是……太伤心了。”
陆凝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这里的医疗条件,简陋得令人发指。没有无菌环境,没有足够的麻醉药,没有输血设备,没有精良的手术器械……要想救那些重伤员,特别是内脏受损、严重感染的,唯一的希望就是进行外科手术。可在这里,进行复杂手术无异于天方夜谭,成功率微乎其微,甚至可能加速死亡。可是,不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无力感万分之一的痛楚。
这样大规模的伤亡,让她恍惚间回到了现代医院实习时经历的那场大地震救援现场。那时的她,也像现在一样,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伤员,感到深深的无力。她只能跟在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身后,看着主任冷静地、近乎机械地完成一台又一台高难度的手术,然后在精疲力尽后,走出手术室,对着门外焦急期盼的家属,用沙哑而平静的声音说出那句她至今记忆犹新的话:“我们已经尽力了。”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即使她已经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可当再次面对如此绝境时,那种源自灵魂深处对生命逝去的无力感,竟然一模一样,甚至因为条件的极端恶劣而更加强烈。
“小花,”她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你有没有觉得……我其实是个很没用的大夫?嘴上说着要救人,可到了关键时刻,却连这么多人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花潋急忙用力摇头,眼眶也红了:“师父,你别这么说。你已经救了很多人了!如果没有你,伤亡会比现在多得多!你配制伤药,教我们急救,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真的!”
是啊,尽了最大的努力。陆凝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到极点的弧度。可作为一个医生,最无能、最悲哀的时刻,不就是不得不说出“我已经尽力了”这句话的时候吗?这句话背后,是生命的重量,是无法挽回的遗憾。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身走向堆放药材的柜子,想找些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暂时麻痹神经。
却见双儿眼眶通红,急匆匆地跑来,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姐姐!不好了!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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