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层叠,黑压压地聚集在天上,吞没了天光。下元村看起来也是灰蒙蒙的一片,镇子上三三两两的人,显得尤为冷清。
乌鸦嘶鸣,从黑云边缘成群飞来,降落在县衙的大殿的正脊上,它们收起翅膀,黑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前来衙门的人群。
两个女人搀扶着一个男人,步履蹒跚地走近。
一位略微年长的女子,先一步拿起鼓槌,用力敲击不止。
“嘎嘎嘎噶”乌鸦惊叫,惊闻道衙门的动静,扑啦啦飞走了。
县衙门缓慢打开,象征威严的石狮子屹立两旁,庄严一如看到希望般走了进去。
她本以为,有集市众多百姓目击,有李符良被打的证据,告官定能为他们讨到公道。
然而,官老爷千呼万唤走出来,扶着乌纱帽在高堂前坐下,了解来龙去脉之后,嘴角微抽,竟判定说纨绔们无罪!
“请大人明察。我家相公被打,我和表妹王小柳就在现场目睹,而且集市上的百姓也能作证!”
“谁说你们打架了,这不是闹着玩儿呢吗?下手重了点,你们就蹬鼻子上脸了?如果人人打闹都被颠倒黑白成打架,我这衙门岂不成了菜市场?”
庄严一不敢置信,李符良可是躺了好几天下不来床,就轻飘飘地被定论成闹着玩儿?
“没事儿就早点回去吧。”官老爷不紧不慢地嘬了口热茶,小声道:“举人也是你们得罪得起的,呵~”
声音不大,却字字落在庄严一耳朵里。她不信,那帮纨绔能凭借身份,在光天化日之下瞒天过海!
庄严一继续道,“当天,我家相公被打到口鼻出血,一周无法下床,来看病的郎中说再拖下去便命不久矣,而且当天,集市上的张伯全程在场,也能证明,是纨绔们欺负人在先,我们自我防卫却被打成重伤!”
“如果这桩案子大人都不能替我们伸冤,寒的不仅仅是我们老百姓的心,也伤害到了大人您的声誉!”
“还请明察!”
庄严一重重磕了个头。
“我家嫂子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
王小柳紧跟其后道。
官老爷端着茶,敛去笑容,把茶杯“啪”地扣在桌上,瓮声瓮气道:“传郎中,张伯。”
须臾,郎中和张伯被衙役带了进来。
官老爷问道:“张伯,一周前,你可曾目睹王班和李符良打架之事?”
张伯回道:“确实目睹了。”
庄严一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但张伯紧接着话风一转,道:“是李符良一直拉着王班的腿不撒手,王班没办法走路,虽然王班下手虽然重了些,但也是无奈之举。”
官老爷紧接着道:“这么说,倒是李符良咎由自取了。”
庄严一瞳孔紧缩,对张伯道:“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官老爷重重地拍下惊堂木,道:“肃静!”
“郎中,李符良的病是你照看的,你来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郎中听闻后上前道,“回大人,李符良受伤不假,但老奴让他卧床一周,是因为他心火太甚,担心他又做出冲动的事,无奈之举。”
“令郎的伤,远不及卧床严重。”
李符良从进衙门一直沉默,听到郎中的话后,气笑了,声音因伤重而清冷:“所以你给我扎针,也不是疗伤,而是为了给我降心火了?”
郎中满是皱纹的脸染上了局促了薄红,点头道:“正是。”
前几日郎中的嘱咐还历历在目,对李符良的伤痛心不已,然则就两周时间他就像换了个人般,话语令人匪夷所思。
“你们信口雌黄!”庄严一怒吼。
“肃静!”
“衙门之上,不得无礼!”
官老爷头顶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窗外乌云的阴霾笼罩其上,刺痛了庄严一的眼。
不得无礼,就允得他们信口雌黄了吗?
“现在人证俱在,口供一致,查原告庄氏颠倒黑白,诬陷良人,依律应仗三十;念其初犯,兼顾人情,从轻处罚,当赔被告白银五两。”
不等庄严一回应,官老爷语气急促地定案。
“庄氏,画押吧。”
白纸黑字轻飘飘地甩在面前,她感觉身体有千斤重,手指逐渐颤抖起来,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无法接受,她也不能接受。
“等...”庄严一抗争,喉咙却因为诸多不可名状的情绪噎住。
“娘子。”
李符良的双眼黑漆漆的,神情分外冷静,像冬日的雪松。
他垂下眼睫,微微低头,庄严一明白了他的意思,眼泪掉了下来。
他们无权无势,越挣扎,越无力。
庄严一嘴唇被咬得发白,拿起笔,控制不住力道颤颤巍巍画完押,和王小柳扶起李符良,走出正堂。
眼前白光闪过,一道闪电劈开密云,将天空撕开了个口子,须臾,大雨倾盆而下。
庄严一捂住脸,肩膀微抖动,泪水从指缝中溢出。
李符良抬头望天,雨水丝丝打在他的脸上,内心百感交织。
今日的口供太完美,郎中和张伯被叫进来的时候,他便明白有人提前打点好了。
冬日的天空响起惊雷,天有异象,人有冤情。
然而纵使是天,也扭转不了人心。
有无数冤屈,在权势面前,如螳臂当车,淹没于车轮下。
李符良坐在马车里,听暴雨如雷,噼里啪啦打在车棚外,他翻开自己还包着纱布的手。
他曾经以为自己明白草芥的无奈,命运生的卑贱,无力挣扎,只能蝇营狗苟沉沦下去。
直到发生到自己身上,才深切感受到了巨大的愤怒与悲哀。
暴雨停了,李符良心中的风暴才刚开始。
若仅仅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或许他会自认命运不公。
但看到庄严一泪如雨下,他心底犹如惊涛骇浪翻腾久久无法停歇。
他握紧了手,指甲深深嵌入掌中,他不甘于如此,不仅为自己,更是相伴而生的娘子和孩子。
李符良轻道:“娘子,我发誓,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
“恭喜宿主,检测到新的情绪,愤怒。已将愤怒转化为情绪调味品,辣椒。请注意查收。”
庄严一抬眸,猛然看向李符良。
李符良正坐在她前方,身姿挺拔,黑色眼珠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
“娘子,我要继续读书,参加明年秋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