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烬莫名地有一种,乏善可陈的老实人特质,把他逼急了,他会做一些超乎常理、背叛道德的事情,但大多数时候,沉默、寡言才是他的本质。
细数他回到裴家以后,真正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对裴氏大方赶尽杀绝,二是娶了姜雾雨。
其他的更多时候,他似乎都在循规蹈矩、重蹈覆辙。
数年前那个天才般的少年,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车里,姜雾雨注视着裴衍烬。
他还保留着原先那副皮囊,精致、俊美、不似凡人。
但是,他在逃避姜雾雨注视,率先撤离目光,像是要和车顶打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如果我知道了事实,但还是不会原谅你,你打算怎么办?”
姜雾雨突然开口。
先一步动作的,是前方司机迅速升起的车挡板。
裴衍烬沉默。
“你会放我走的,对吧?”
姜雾雨移开了注视着裴衍烬的目光,如同胸有成竹一般。
“我逃跑了,你会因为担忧我的安危找到我,但是我主动说走,你会答应我的,不是吗?”
答案呼之欲出,裴衍烬心知肚明,但他不敢回答。
“那么我说离婚,不是因为想要钱,而是我单纯地不爱你,你也会配合我,对吧?”
姜雾雨循循善诱。
密闭空间里,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犹如无形的毒药,裴衍烬痛苦万分。他开口,“是的,我会祝你幸福。”
话音落下,姜雾雨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空气里落针可闻。
半晌,她轻轻开口,声音如同裹着蜜糖的砒霜,“真棒,乖孩子。”
裴老爷子年近九十,前两年被医生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由专聘的护工照料着,老宅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
以至于护工看到姜雾雨二人出现时,她很是惊讶。
她极度紧张地上前,“裴少爷,老爷子近来总是回忆起他四五十岁的时光,还请您不要见怪。”
这话讲的都是委婉了。
姜雾雨见到人,发现人哪是回忆过往,而是压根从心底里就觉得,自己正当年。
“我拼搏了大半辈子给你这么优渥的生活,你跟我说什么,觉得这都是罪孽?!我看你才是真造孽,送你去外国读书,什么都没学到就算了,现在还吵着要离家出走?”
裴老爷子满面红光,正叉着腰,对着红木桌上的一张照片破口大骂,完全看不出一点耄耋之年的模样。
他被气得在屋里转圈,“裴立新!你现在不是十几岁,是二十几岁,我要让你进公司了,你跟我说你要去当贫民!”
“什么?你大姐?你大姐她没有你聪明,她管不住公司那群老顽固。”
姜雾雨绕到桌后,得以窥见照片全貌。
还是满头黑发、意气风发的裴老爷子搂着两个半大的少年,左手边的女孩年长几岁,而右手边的男孩子,和裴衍烬相似极了,与姜雾雨记忆中,南街里裴立新的模样完美重合。
姜雾雨走进了裴老爷子的视线,他也注意到了她。
“你是谁?”他发出疑问。
姜雾雨张了张嘴,不知该作何回答。
裴老爷子却突然一拍手,大叫道,“医生,你救救我儿子,他出了车祸!”
他拽着姜雾雨不撒手,甚至想要下跪乞求。
姜雾雨被吓得手足无措。
裴衍烬强行掰开裴老爷子干枯的手,挡在两人中间,神情冷漠,“你儿子已经死了。”
“不不不,造孽啊。”裴老爷子悲愤地摇头,瘫坐在地上。
“我的一双儿女,怎么会手足相残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姜雾雨从老人语无伦次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真相。
裴老爷子一直期望裴衍烬的父亲,也就是裴立新能够继承裴家偌大的家业,即便裴立新志不在此,情愿离家出走当个普通人,裴老爷子也一直没有放弃。
十几年来,他的长女裴立云,也就是裴立新的亲姐姐,一直在努力争取在公司中的地位,可是裴老爷子出于各种考量,终究是没有给她放权。
妒忌之下,裴立云和她出生草根、不择手段的丈夫杨成富合谋,刻意伪造了一场车祸。
但结果并没有顺了他们的意,当场死掉的是彭小丽,裴立新那名副其实的糟糠之妻,而裴立新本人则是被撞成了植物人。
而与此同时,他们又发现裴立新居然有个儿子,小小年纪天才之资初露端倪。
于是他们又动了杀心。
最终是裴老爷子发现儿子重伤在床,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裴立云夫妻二人收敛了动作,他们万分不想裴老爷子知道裴衍烬的存在。
故而,裴衍烬之后几年,才能在废楼里安然生活下去。
裴立新被送进了二十四小时周密监护的康养医院。
直到裴衍烬十八那年,裴立新回光返照地转醒,告知了裴老爷子裴衍烬的存在,随后很快撒手人寰。
裴衍烬到最后也没有能见上裴立新一面。
但他那套畸形的世界观,却深深地嵌进了裴衍烬的骨血。
姜雾雨出国后,裴衍烬时常在想,是不是他那几年过得太过幸福,因此和姜雾雨的分别,就是命运对他的惩罚。
裴衍烬以惊人的速度掌握了豪门圈层的生存命脉,他釜底抽薪,彻底将裴立云一家在裴氏集团架空。
警察找上门的那夜,裴立云畏罪自杀,杨成富多次提起诉讼,将所有罪责推到裴立云身上,最后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死缓。
而他们的独子裴玉,那年刚在集团中展露头角,如同丧家犬一般被裴衍烬赶出了国。
“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你?”姜雾雨说她看不清。
是年少时温柔细心的少年,还是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总裁,还是她面前这个处处透露着压抑和颓靡的老实人丈夫。
“水水。”裴衍烬唤她。
“别看我了,很丑陋。”
偌大的裴氏庄园里没有一点裴衍烬存在过的痕迹,姜雾雨看着精致的梨花木雕花横梁,突然生出一股有心无力感。
“裴衍烬,你总是逃避。”
这样的批判像荆棘一样鞭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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