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尸一般出气多进气少的人，正是刚刚才坑了尹越渊一把的小鬼。
它的灰色斗篷已经被野兽利爪撕得破破烂烂，混着血污黏在干柴似的细瘦身体上，配上一头菌盖似的蓬松灰发，活像一条干瘪的茶树菇。
“这现世报可来的真快。”尹越渊走到它身边蹲下，用爪子戳了戳它凹陷的脸颊：“喂，小鬼，还活着吗？”
小鬼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眼睛半合着，视线似乎在看天空又似乎毫无焦距。除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完全不像个活人。
“问你话呢。”
尹越渊手贱的又戳了戳它头顶那双和兔狲相似的灰色圆耳朵，柔软的触感和家里的猫也差不多，连反应都很类似。耳骨本能一颤往后缩成了飞机耳，那小鬼这才恢复了点活气，分神瞥了尹越渊一眼，但仍蔫蔫的不开口。
“你现在快死了，知道吗？只有我能救你。”尹越渊恶意的勾了勾嘴角：“不过你才坑了我，我总不能救个仇人。”
“对不起，求你……”那小鬼的视线终于聚焦，嘴里说着求救的话，但表情毫无波澜：“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尹越渊看着那双深潭似的黑眼睛，只读出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这小鬼并不觉得他会救它，道歉也非真心，但求生意志仍然让它复读机似的的不断说着求饶的话。
“啧，没意思。”尹越渊忽觉索然无味，收起了所有表情，正色道：“要我救你也行，拿你胸口的东西和我做交换。”
小鬼瞳孔收缩，干裂的唇颤抖了两下：“……好。”
“别装的这么不情不愿，它一直在吸取你的生命力，你也知道吧？”
尹越渊早就注意到了，小鬼的血条一直在掉。
开始还不太明显，但自从它从怀里抽出那片叶子，那一截代表敌对的红色血条显现，小鬼掉血的速度就一直在持续加快。而现在，它身上的伤口虽多，但仔细看都是避开了要害的，所以导致它濒死的，应该还是它藏在胸口的“生物”。
那“生物”的一片叶子就能补足尹越渊一半血量，这样的好东西，现在一穷二白，还急需为重新觉醒积攒能量的尹越渊不可能放过。
“它扎根在我的心脏里……”小鬼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听不清：“……你会把我的心脏也扯出来吗……”
“谁知道呢。”
尹越渊麻利的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升级奖励的下品止血散，拆了两包将它身上的伤口撒了个遍。系统出品的药还是不错的，那些伤口快速止住了血。
只是这样还不够，小鬼的血条掉的只剩下一点皮了，随时会死。尹越渊借着视线遮挡，在指腹戳了个小孔，滴了两滴血液混到止血散里，掰开小鬼的嘴倒了进去。
他是龙，虽然还不清楚这世界的龙是否和神话里的龙一样全身是宝，但他体内能量充沛是得到那个叫萨拉的药师认证的，且试试吧。而事实证明，他的血比预计的还有效果。那小鬼的血条瞬间恢复到了三分之一，脸上肉眼可见的有了血色，不过它胸口鼓动的速度也在加快，掉血的速度也同样在加快。
尹越渊不再耽搁，撕开黏在小鬼胸口的布条。
裸|露的胸膛上蠕动着无数血管似的细小根须，而所有根系的中心是盘踞在心脏位置的一株只有三片叶子的幼苗。幼苗顶部有断掉的叶柄，显然之前那小鬼就是从这里揪下的叶子给尹越渊吃。
但那时的叶片是翠绿色，这会却全都变成了血一样的红。
“……它很危险……要小心……转移到你身上……”小鬼恢复了点力气，看向尹越渊的目光有些惊疑，喘着粗气想要坐起来。
“哟，还知道提醒我，你还不算完全没良心嘛！不想死就别乱动!”
尹越渊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试着用利爪先割断小苗裸露在外的部分，但失败了。倒是那小鬼疼得浑身颤抖，嘴唇都快咬烂了。
“忍着吧，能不能活看你运气了。”
尹越渊刺破掌心，挤出血液滴在幼苗生长出来的位置，瞬间如同在滚油里浇了水，小鬼身体骤然绷紧，牙齿咬得咔咔响，汗水和着血水流了满身。那些根系似嗅到了腥气疯狂窜动，拼了命的往回缩。
等到大部分根须收拢聚集到滴下血液的位置，尹越渊直接用爪子探入胸膛削断了幼苗大部分根系，和着皮肉攥住了整株幼苗，默念：收入背包。
“啊！！！”小鬼发出一声惨叫，几乎是一瞬间，它心脏位置的幼苗就连同一大块血肉都消失了。
尹越渊盯着它飞速下降的血条，眼疾手快又开了一瓶止血药，混了自己的血液洒在它血肉模糊的心口。直到它的血条稳定在五分之一的位置，不再下降，才松了口气。
松开不再挣动的小鬼，尹越渊转了转僵直的手腕，起身骑上了机关小猪：“好了，剩下这些皮肉伤养养就成，咱们的交易结束了。”
“这片森林很危险……”
小鬼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它的生命力真的相当顽强，这会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谢谢你救了我，我可以带你出去。”
“谁家好人一个坑里掉两次啊，你敢带路我还不敢信呢！”
尹越渊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机关小猪的耳朵，示意它跑起来，“钱货两清，江湖不见！”
机关猪载着满身黑鳞的小怪物，飞快地蹿入林中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小鬼愣怔在原地。
无星无月，夜晚的森林对于人类来说能见度几乎为零，何况萨拉现在还失去了一只眼睛。
幸好，他带了骑兽，青骓循着气味穿梭在林间，直往营地奔去。
“藏头露尾的狗杂碎！！！”萨拉咬着缰绳，颤抖着手折断插在左眼的箭簇，痛得浑身发颤。
他的左眼保不住了，要不是体质不惧毒，恐怕会命丧当场。更重要的是，他一个擅使毒箭的人竟然被别人用毒箭暗算，这无异于奇耻大辱！
“老子一定要抓住你！剥皮拆骨！驾！！！”
急着拉援兵去报仇，萨拉又往青骓身上甩了一鞭子。但越接近营地，他越发觉得不安。整个营地了无人声，只有几只低阶异兽撕扯着满地残肢。
“大哥！大哥！！”
萨拉立刻射杀了那几只异兽，连着扒拉了几具尸体，才找到一个有活气儿的。
“药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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