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则是缓缓转过头,眸光如寒潭般凝着云贵姬因激动而涨红的脸。
她能看到对方眼底密布的红血丝,还有那极力压抑却依旧从眼角渗出的水光。
亭角的铜铃在风雪中“叮铃”作响,惊飞了枝桠上落着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衬得亭内的寂静格外沉重。
“哦?”乔瑾拖长了尾音,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边缘,那节奏不疾不徐,却像重锤敲在云贵姬心上,“妹妹这话可说得蹊跷。皇上与皇后娘娘仁德宽厚,怎会……”
“娘娘!”云贵姬突然屈膝半跪,顾不得积雪浸湿裙摆,仰头望着乔瑾,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您当真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明白?前几日臣妾宫里的安胎药被人换了,查来查去竟查到……查到皇后宫里的掌事太监头上!可臣妾去坤宁宫递牌子,皇后娘娘只说‘宫闱之中难免有误,定是下人手脚不干净’,轻飘飘就揭过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至于皇上……”
云贵姬猛地咬住下唇,直到渗出血丝才松开,“皇上这几日宿在贤妃宫里,贤妃娘娘昨日还特意‘关切’臣妾,说‘妹妹这肚子看着比寻常月份大些,可要当心是……怪胎呢’……”
风雪突然猛地灌进亭内,吹得云贵姬鬓边的珠翠噼里啪啦直响。
绿萝“呀”了一声,连忙上前想为乔瑾拢紧斗篷,却见自家主子站在原地,脸色比飘落的雪花还要白上几分。
乔瑾垂在身侧的手指死死攥着暖炉,那烧得通红的炭块透过珐琅瓷传来滚烫的热度,她却仿佛毫无知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梁。
亭外的风雪似是得了号令,骤然卷着碎玉般的雪沫子扑进亭檐,将乔瑾鬓边一缕碎发吹得贴在苍白的面颊上。
她垂着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颤动的阴影,眸光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暖炉冰凉的珐琅瓷面,那一点滚烫的暖意竟抵不过心口突来的寒意。
她缓缓抬眼,鸦羽般的睫毛眨了两眨,眼尾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像是落了片雪沫子,要将那瞬间的惊惶掩进风雪里。
“妹妹这话……”她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指尖叩在石桌上的力道松了,转而蜷起手指轻轻按在鬓角,仿佛头痛般蹙了蹙眉。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素日最是仁厚宽和,断不会……”话音未落便被自己咽了回去。
她望向云贵姬那双燃着绝望火光的眼,喉间像是被风雪堵住,半晌才续上一句,语气却软了下来,带着安抚的虚浮,“许是底下人办事疏漏,误拿了药材也未可知。
宫里头人口多,难免有差池,皇后娘娘说‘下人手脚不干净’,原也是按规矩处置,你何苦如此……”
她刻意将“何苦如此”四个字说得轻缓,尾音拖曳间带着规劝的意味,仿佛真的只当是后妃间寻常的磕绊。
暖炉里的炭块“噼啪”爆了一声,火星溅在炉壁上,映得她垂落的眼睫尖都发着烫。
“至于皇上……”她顿了顿,抬眼时已换上一副温和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的沉郁却未散去。“皇上近日忙于朝政,后宫妃嫔轮宿原是常事,贤妃娘娘……许是口无遮拦,你怀着龙裔,正是身子金贵的时候,何必与她置气?”
说到最后,她甚至微微俯身,想去扶云贵姬半跪的身子,语气愈发轻柔:“你呀,定是有了身孕后心思重了,瞧这眼圈红的。皇后娘娘和皇上盼着龙裔安康还来不及,岂会不在意?许是你近来安胎辛苦,想岔了……”
“想岔了?”
云贵姬突然低笑出声,那笑声破碎在风雪里,像冰棱子断裂般刺耳。
她猛地抬起头,原本因激动涨红的脸此刻竟褪得雪白,嘴唇上被她咬出的血痕蜿蜒而下,滴在衣襟上的雪水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她抚摸着小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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