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快传太医!”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听到吩咐的小太监夺门而出,往太医院的方向跑,跨过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脚。
场面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江颂宜站在原地发愣,迷茫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木丹疾步跑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江颂宜张了张过分干燥的唇,“我、我不知道。”
事已至此,卫泓只能暂时将广阳殿的宫人全部扣下,包括已经吓晕过去的康公公,等候师兄或皇后回来处置。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依偎在一块的主仆,神情复杂。
卫泓上前探了探太后的鼻息,气若游丝。这一刀正中要害,血流如注,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师兄啊师兄,是他没用,没能看顾好太后的安全。
若是他派去的人马再快些,说不定人还能赶在宫门关上前回来,听到太后临终前的遗言。
恰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小宫女喘着粗气,捂着剧烈起伏的胸脯,手扶在门框上,断断续续地喊:
“陛下、陛下回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往门口的方向看。
玄色圆领袍的男子从她身后走出,待看清殿中触目惊心的情形后,他的瞳孔骤缩如针尖,顾不上仪态,飞奔到太后身前跪下,伸出手想拔她身上的刀,却又颤抖着不敢触碰。
“母后、母后……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闻人清抬起头,慌张道:“太医呢?太医来了没有?”
满殿的人跪在地上,卫泓惭愧地垂下头,闷声道:“已经让人去请了,快到了。”
都是行伍出身,战场上见惯了死人,闻人清如何能看不出来太后的伤势积重难返,他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到失去理智。
吴太后靠在宫女怀中,一张脸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闻人清把人接过来,避开伤口处,像天真幼稚的孩童缠着娘亲一般紧紧抱着她。
“儿子不孝,来晚了,您不能有事,千万不能。”闻人清不断呢喃,重复着最后半句。
直到吴太后睁开眼,喊他,“皇儿──”
“我在,我在!”
闻人清将自己的耳朵贴到太后的唇边,试图听清她微弱的声音。
她喊的是──
元元。
“来人,快去把福安长公主从公主府带过来,快!”闻人清大喊一声。
太监得了令,火速出宫。
“复儿,我的复儿,要好好活着。”不明真相的人听到这一句,都以为吴太后说的是闻人清,只有卫泓跟江颂宜知道,她说的是宫外那位。
吴太后抓着他的手,嘴角溢出鲜血,闻人清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怎么擦都擦不完,玄色的衣裳哪怕被血浸透了,仍是了无痕迹。
他喉头压抑着痛苦的嘶吼声。
“你一辈子都、都要照顾好你妹妹……不然我死不瞑目!”吴太后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只抓到一片虚无,眼睛瞪得奇大无比,痛苦地□□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弱,最后,她的头一歪,歪倒在闻人清的肩上,彻底没了气息。
“娘!”
断线的眼泪从眼眶中夺出,滴在吴太后的脸上,但她已经听不见这一句了。
他无助地抱着她的身体,眼睁睁地感受着温热的躯体一点点变凉。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
江颂宜听着不远处的悲鸣,浑身汗毛竖起,紧紧地抓着木丹的手。
是夜,太后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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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四处挂起了白布,宫道上走动的宫女穿着素色的衣裳,鬓边簪起一朵小小的白花。
承明殿殿外。
福安跪在冰冷的砖石上,戴孝之人身上穿着没有缝制过的生麻织就的衣裳,粗糙的麻布将小公主娇嫩的手腕磨出一圈红痕。
她将腰板挺得板直,跪得十分端正,倔强地仰起脸,眼眶还红着。
来往的宫人见了,窃窃私语,她们还是头一回见这小霸王这么规矩地跪着,从前都是东倒西歪,跪没跪相,坐没坐相。
福奕手拿拂尘,走到她面前,低下身子,一脸无奈道。
“长公主,陛下正伤心呢,您先回去吧,别在这时候打扰他了。”
“本宫不走!”
“皇兄一日不杀贱婢,本宫宁愿跪死在这里。”她执拗道。
福奕狠狠跺了几下脚,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殿,叹了口气,又劝了一句。
“公主啊公主,恕老奴说句僭越的话,陛下疼了您这么多年,人心都是肉长的,您就别在这个时候戳他的心窝子了。”
“皇兄疼我,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闹事,也不再给他找麻烦。”福安一双眼充斥着仇恨的怒火,“可是母后更疼我,身为人子,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杀母仇人被兄长包庇,苟活于世?”
可是杀了太后的明明是……
话堵着嘴里,福奕又给憋了回去。
唉,真是一笔说不清的烂账。
康公公错手杀人是没错,可偏偏是江大人把康公公踢出去才有了这场误杀。
如今康公公早已被暴怒的陛下拖下去处死,而江大人还被关押在掖庭中,等候发落。
你说不杀吧,心里这坎过不去,长公主也不会善罢甘休。杀吧,陛下刚没了生母,再亲手赐死江大人,谁能受得了啊?
正当他来回踱步徘徊时,长公主的侍女过来了,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福安听后改了主意,从地上站起来,福奕忙不迭过去扶了一把。
“皇兄既然不见臣妹,那臣妹明日再来,盼皇兄到时候能给臣妹一个说法,有劳总管帮我转告。”
“诶好勒。”福奕松了口气,总算把这祖宗送走了。
福安跪久了,腿软,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得极慢,一步一脚印离开了承明殿。
福奕看着她们往西边去了,琢磨了一下,他记得长公主的寝殿好像是在东边,她往反方向走什么?
掖庭,就在西边。
糟了。
他赶紧转身进殿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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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清坐在御座上,一动不动地坐着,面无表情,保持了许久。殿内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面前的紫檀桌案上铺着一份诏书,诏书上写着一些溢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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