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黎死了!好几个人也都中毒了,”赫伊尔难得语气不好,“肯定是不小心吃到了!”他一口咬定。
陈时蔚坚持不是饭菜有问题,因为所有人都吃了晚餐,但大多数人都没事,肯定是吃别的吃坏了。又不是只吃了他做的东西。
除了他做的零食,就是我跟岳舟带来的点心了。这……多少有点尴尬。
但岳舟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点心是苏黎下水之后才打开的,她根本没吃到。”
有道理,如果毒物在点心里,那没吃到的苏黎不可能也中毒。
“那就只有晚餐了。”文杰说。
陈时蔚还要再反驳,却被打断。
“妍妍?妍妍醒了。”佟丽突然低喊,她声音沙哑干涩,好像沙滩上的珊瑚石,干枯粗糙又布满孔洞,风吹过时咝咝啦啦地响。
除了岳舟,几个能动的人,包括文杰,都凑过去查看情况。
何妍躺在那,眼睛虽然睁着,却并没有看向身边的任何人,视线没有聚焦,有几秒钟,我甚至觉得她比刚刚躺在那的时候还要缺少生气。
直到她突然抖了一下,嘴里喃喃说着什么,我没听清,但看口型我猜大概是“苏黎”。
她眼泪瞬间涌出眼眶,抓着佟丽的手,想要起来,头也转向苏黎躺着的方向,但她实在没有力气,都不等文杰阻止,光佟丽就已经将她稳稳按在沙发上。
两人抱头哭泣起来。二人的哭声一个高得悲切,一个低得沉痛,婉转缠绕,纠得人心难受。
文杰手犹豫了几次终于还是落在何妍肩头。
赫伊尔也在抹眼泪,连卢克和怒意未消的陈时蔚也面露不忍。
只有岳舟,脸上丝毫不见动容,冷冷看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哭泣的二人。眼神不像在看两个痛失好友的可怜人,倒像是在审视嫌疑人。
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是这样的眼神,观察着几乎所有人。
“房间准备好了。”尤金从电梯里走出来,“要怎么……”尤金目光落在被白色床单盖着的苏黎身上,语气犹豫。
米拉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我来。”卢克走到苏黎身边,“赫伊尔你来帮我一下。”
苏黎被安置在卢克的房间,那张床平整干净,就像从来没人睡过。床垫很柔软,她被放在正中央,整个人陷进去,全身被白色床单盖住,乍一看几乎注意不到那里还躺着个人。
往日里我总觉得苏黎长得挺拔丰满,可此时却也只有薄薄的一点。
安置了苏黎,一群人出来,没有上楼,而是聚在观景窗前。
灯光依旧,鱼群却已经不见,大概是缩回到珊瑚群里了。
海流比早些时候汹涌许多,能看到不少浮游生物被推走,倏忽间,就从窗前掠过,恍惚中还以为自己是坐在一艘正在航行的潜艇里。
尤金注意到这景况,赶紧叫米拉跟他上去关窗门,说海面上起风了,看这样子,一会儿可能要有大雨。
电梯门关上,轻微的机械运行声在屋子里清晰可闻。
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文杰打破沉默:“我觉得可能是……有人故意投毒。”
我余光瞄到岳舟嘴角抽动了一下,但她没说什么,而是一张张翻看手机里的照片,有时候快速翻过,有的时候又盯着一张看好一会儿。
“胡说!”赫伊尔拒绝接受这个推论,立刻反驳,“绝对不可能!这是意外!”他拽着卢克,问他的意思。
看卢克的神情,我觉得他更相信文杰,但嘴上却还是在赞同赫伊尔,说:“意外的可能性更大。”
我凑到岳舟耳边,小声问她:“你觉得呢?是故意投毒吗?”相比于他们的猜测,我更相信岳舟。
岳舟眉头轻蹙,既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好像有什么事让她想不明白。
她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低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要不……”我清清嗓子,“咱们先查看一下所有的食物饮水,看看有没有混入什么毒素?””尽量委婉地转述了岳舟的话,“毕竟咱们在这里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还是需要吃喝的。”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以文杰和陈时蔚为首,风风火火地上了楼,在厨房里查看起来。
他二人在厨房里,逐一查看冰箱橱柜里的一应食材配料,而我们剩下的人,就像在上观察课的学生,围在外头,扶着岛台,他们拿出一样东西来,我们就抻头看一眼,好像能看明白哪个有毒没毒似的。
只有佟丽,虽然站在这,但却似乎什么都不关心,眼睛跟着文杰在动,但表情却是空茫的。
至于岳舟,她根本没靠近厨房,而是在客厅里绕起圈子。
尤金和米拉已经关好了门窗,但他们上来得还是晚了点,地面和半张沙发已经被弄湿了,此时二人正在收拾。
岳舟绕到他们身边时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低声跟二人交流着。
我一边跟着文杰逐一检查陈时蔚拿出来的食材,一边还被岳舟扯住心神,两边都想顾,结果两边都没顾全。
但好在文杰这边只需要知道一个结论就够了:所有的食材里并不存在任何带毒生物,而之前做晚餐剩下的边角料里,也不存在。
至此,陈时蔚的污名得到了洗清。
“还有我泡的茶……”何妍小声说,“大家都喝了的。”
文杰摇头:“那是下午的时候了,如果茶里有问题,不会等到这么晚才反应。”
他说完何妍先是面色一松,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紧张起来,杏眼突然睁大了一瞬,又马上掩饰似的低下头。
“怎么了?”文杰问,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脸色不好。
岳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不紧不慢地吐出个名字:“江原。”
听到这两个字,何妍立刻脸色微变。
文杰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立刻啊一声,脸色复杂地问何妍:“酒?”
“酒怎么了?”赫伊尔说,“酒是苏黎拿来的,你该不会说苏黎想谋杀自己吧?”
“那酒是江原准备的。”文杰皱着眉,眼睛却亮,“最开始也是他说要喝。”
我也想起当时的情形,确实是江原拿着酒过来,而苏黎没有反对。
“今晚本来是要大家一起下水,但因为……”赫伊尔突然停住了话头,但所有人都明白他后面的意思。
因为喝了酒,也因为晚餐不欢而散,不管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兴致使然,原本要下水的人基本都打消了念头,佟丽更是脚踝扭伤,最后只剩下苏黎一人下水。
文杰想到什么,立刻问米拉:“剩的酒呢?”
“已……已经倒掉了……”米拉满脸惊恐,不仅声音,甚至连身体都有点颤抖起来。
“没关系,酒瓶里应该也能检测到。”文杰安抚,但米拉脸色并没有变好,反而低下了头。
“酒瓶……我洗干净了……”
“什么?!”
见文杰又要生气,尤金站出来:“是我让她洗干净的,这是垃圾分类的要求,玻璃瓶需要洗干净沥干水再回收。”
“那不是什么证据都没了?!”陈时蔚高声质问。
米拉神情很紧张,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都扣进了自己手背,她先是低着头,然后又抬起眼,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在脾气最好的赫伊尔和何妍之间徘徊,似乎是想寻求帮助。
赫伊尔立刻说:“这也不能怪米拉,她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
“完成自己的工作?”陈时蔚盯着她,有点不依不饶的,“这么积极处理证据,谁知道她是不是凶手?”
“或者帮凶。”文杰接口道。
这话一出,众人精神顿时一阵紧绷,米拉立刻摇头说不是,急得差点哭出来。
赫伊尔连忙拉住陈时蔚让他冷静。
何妍也轻轻拉了一下文杰的衣角,应该是在提醒他注意语气。米拉的眼神在她拉着文杰的手上顿了一下,又快速收了回去。
她动作很隐蔽,但因为我就站在她对面,所以还是注意到了。
怎么着?她也对文杰有好感?
不会吧?感觉这座别墅里的感情线乱得都要缠成中国结了。
由于米拉什么都不知道,总不能责怪人家工作太勤奋,所以文杰也不好再发脾气,抿着嘴不说话。
“江原人呢?”赫伊尔问,“还没回来吗?”
众人摇头,答案显而易见。
从发现苏黎死亡到现在,又惊恐又忙乱。直到岳舟提起,大家才注意到江原一直没回来。
岳舟问卢克:“你同事发消息给你了吗?”
同事?我转头看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右脸颊的侧下方,她没有看我,只是冲卢克努努嘴:“他是海警。”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卢克身上,赫伊尔疑惑:“你怎么知道的?我之前有说过吗?”
他没说过,可卢克也够奇怪的,为什么不在发现苏黎出事的第一时间表明身份呢?
其他人大概也都抱着跟我相似的疑惑,看着卢克的眼神惊讶中带着迟疑。
“我在休假,”卢克解释道,“而且不是负责刑案的。”
“他是特战队。”赫伊尔补充,“动手的他都在行,但不擅长动脑子。”
卢克笑了一下,丝毫不介意赫伊尔变相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倒觉得,以赫伊尔的脑子,他的判断未必靠谱。
这个卢克总给我一种不太好惹的感觉,即使他态度一直很和善,比如现在:“你,能帮忙吗?”他问岳舟,没头没尾的。
“为什么找我?”岳舟反问。
“即使我不找你,你也开始了吧?”
“你有权限吗?”
“我可以有。”
他二人一句压着一句,说话又快又含糊,跟秘密接头似的。末了,短暂地握个手,达成了共识。
卢克报了下自己的职务和所属单位,并跟众人说明接下来要岳舟帮忙调查案件的事。
他的工作确实跟刑案不沾边,但现在这里只有他是隶属于警务系统的人。
调查权到手,岳舟立刻来了精神。虽然别人大概是看不出她跟之前有什么区别,不过我能感觉到她周身气场的变化。就像是从午睡中醒来,正在热身,体温和心率都慢慢升高,准备马上扎进泳池,闷头游个一万米的架势。
楼上水渍未干,实在不适合久留,我们又回到下层的观景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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