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姐姐，你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齐越强定心神，扶起绿儿，让她将事情讲清。
“小郎君，娘子……被那张立害**！绿儿呜咽说道。
“张立觊觎娘子已久，昨日邀娘子过张家赴宴，娘子本不欲前去，但这些时日，张岩郎君去了都城还未归来。娘子怕惹那张立不快，招来麻烦，昨日便带我去了。
“没想到根本不如张立所说，有其他士家郎君赴宴，只有我家娘子而已！那张立百般劝娘子喝酒，还找借口使我出去，我一出去便被张家仆役硬生生赶出张家。
“任我在门口如何哭喊，都无人开门。今日一早，我使了些钱财给张家的一个下人，他才告诉我，昨日进了府里的娘子已被他家郎君……虐杀了！
绿儿说完已泣不成声。
齐越听完，一阵天旋地转，胃里开始翻腾，泪水没有落下，却忍不住干呕。
好半晌，他才问道：
“既如此，那姐姐尸身何在，你可有去张家询问？
“我去了，他们只说昨日娘子便离去，可是娘子就未回来过，他们根本是在说谎！
“那离馆馆主可有询问？
“馆主根本不敢得罪张家，我家娘子是罪官家眷，有再多钱也脱不了贱籍，馆主只管娘子能给他赚钱便好，根本不理会娘子死活！
齐越一时慌乱，恍惚间想到张立的一贯做法，赶紧喊了绿儿朝城外乱葬岗奔去。
二人行进间，洛柠和谢韫之的心也跟着揪起。
在乱葬岗寻了一圈，终是找到了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柳易尸身。
尸身衣衫破烂，被一破席随意裹着，齐越看见了柳易颈间那一根刺眼红绳！
女子双目圆睁，口未闭合，眼神中还带有死前的惊恐和痛苦。
绿儿当下扑在柳易身上痛哭起来！
齐越紧握双拳，一口牙差点咬碎，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小郎君，这……如何是好，娘子……娘子实在太可怜了！绿儿已哭哑了嗓子。
“绿儿姐姐，咱们先将柳姐姐殓葬了吧，如今天气炎热，耽搁不得。齐越已将眼泪拭去，说话时语气中已无任何温度。
齐越与绿儿一起将柳易葬在湟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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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
河水流逝，孤坟一座，墓碑上只有柳易之墓，弟越几字。
齐越与绿儿都跪于坟前，绿儿仍是忍不住哭泣，齐越却望着碑文不发一语。
洛柠和谢韫之也心中难受。
昨日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今日就变成了河边一座孤坟。
可柳易，没有做错任何事！
老妇人也来了，她站在墓前，为这薄命女子叹息一声。
“齐君，您说这世道，便真的就是士族的天下么？”齐越问道。
“当今士家，累世经学，世代高官，门生故吏遍天下。如今汉人治处，大周偏安江左需靠南北士族支持，这西凉张氏也需借助凉州大姓的力量，说到底已是士族与皇权共治。”
老妇人与齐越慢慢说着士族的厉害：
“士家来自豪强地主，他们占有土地、劳力，甚至拥有自己的武装，如今虽势力庞大，看似威胁皇权，但老身认为其非主流，将来定将归于皇权专治。”
“呵，可是这与我有何干？”齐越冷笑一声，“谁人得天下，谁人治天下，与我这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她如此惨死，却无人为其鸣冤！”
“你**纵横之术，这便与你有关。”
老妇人话中自有一番豪气：
“我辈纵横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捭阖之术进退有道，如今这乱世究竟谁能得天下，谁能治天下，若无我纵横士参与，又岂能最终定论？”
“是么？那如今，我要这敦煌张氏旁支覆灭，给我姐姐陪葬，纵横之术可能做到？”齐越仍然跪在那里没有起身。
老妇人看着齐越，知道他是为柳易身死之事难过，觉得这女子已经身世坎坷，还要遭此劫难，老天实在不公！
老妇人看齐越挺直腰背跪在那里，虽心中悲痛却未再掉一滴眼泪，有些于心不忍。
“唉，若你想如此，那便如此吧！天道轮回，张家不行善举，因此覆灭也怪不得旁人。”
还未去做，老妇人语气，便如那张家已然覆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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