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惊讶得忘记了自己在哭,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很快流进了他大张着的嘴巴里。
叶茜茜接着说：“今天我过来，就是来送你爸回家的。”
说完,
她拉出厉鬼，让他在男人面前显形。
“之前你看到的鬼，其实就是你爸。他回来了，他回来找你们了。”
说话的同时，叶茜茜给了男人一道灵气。
有了灵气护体，男人虽然还是会害怕,
但却不会像刚才那样,
吓得魂不附体。
男人愣愣地看着厉鬼,
眼神很复杂，有茫然、有无措、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这人是他爸？
是他那传闻离家二十年，抛妻弃子在外边另娶了媳妇的人渣爸爸？
这一切怎么跟做梦似的。
男人动了动嘴巴，有很多话想问,
有很多想说。但当他看到厉鬼还很年轻的样貌时，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想,
他爸应该是真的死了。
而且还是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因为眼前这个自称是他爸的男人,
看着和大哥一样年轻，眉眼也长得和大哥一样。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爸爸，那他还能是谁呢？
所以,
眼前这个和大哥长得一样的人，一定就是自己的亲爸了。
想到这里，男人终于确定厉鬼是他爸，确定叶茜茜没有骗他。
他看着厉鬼，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一人一鬼，相对无言,
眼泪却都控制不住哗哗掉落。
对看一分钟，俩人哽咽出声。
对看五分钟，俩人还在哽咽，且没有停止的迹象。
叶茜茜看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先别哭了。”看一眼厉鬼，“你应该是被害死的吧？”不等厉鬼回答，接着又说，“难得可以回来见一见你的家里人，难道你不打算把害死你的人说出来，不想让害死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想！”
“爸，是谁杀了你？”
父子二人同时开口。
叶茜茜继续说：“既然想，那就好好跟你儿子说，把你被害的过程一一说清楚。说清楚了，你儿子才好去报公安，帮你讨回公道。”
“爸，这位同志说的对。”男人擦干净眼泪，也不骂他爸人渣了，一脸悲伤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话音刚落下，一个长得浓眉大眼，看着四十来岁的男人忽然走过来抢话：“小弟，你又把客人带家里来了？”
叶茜茜看一眼说话的人。
看着挺眼熟的。
再看一眼说话的人，确实是挺眼熟的，他跟厉鬼长得有八分想象。
刚好厉鬼死时的年纪也是四十来岁，两个四十来岁，且长得有八分相似的男人站在一起，看着就跟双胞胎似的。
“大哥。”看到大哥回来了，男人忍着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话刚出口，眼泪跟着哗啦啦的就来了，“大哥啊，咱爸死了，他没抛弃我们，他是死了啊。”
“小弟，你在说什么？”看到弟弟哭了，男人急忙上前抱住弟弟，眼神警惕地扫过叶茜茜，以及叶茜茜身后的厉鬼。
当他的视线落到厉鬼身上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住，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
比起地爸爸毫无记忆的小弟，厉鬼死时，他已经不小了，还记得厉鬼长什么样子。
看着和自己有着八分相似的脸，男人大哥缓了一会才不可置信说：“爸？”
厉鬼用力点头：“老大啊，我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可惜他回来的太晚了。
他走时大儿子才十岁，可现在大儿子看着却像是四十来岁的人。这些年他不在，大儿子一定很辛苦吧！
厉鬼睁大眼睛看着大儿子，不敢眨眼睛，生怕眼睛眨了后，大儿子就不见了。
厉鬼的大儿子拉开弟弟，快步上前想要抱厉鬼。但厉鬼只是阴魂，看得见却摸不着，他抱了个空。
“爸？”男人大哥整个人僵住，明白过来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说完，他也哭了。
厉鬼伸手想要摸摸大儿子的头，但他的手碰到大儿子时，直接从他的头上穿了过去。
“儿啊，你爸我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一个含冤而死的鬼啊。”厉鬼擦了擦脸上的血泪，哽咽着说出当年的真相。
“当年局里接了柿城的运货订单，领导想到柿城那边多劫匪，便派了我和姜大川一起出车。姜大川你应该还记得，他祖上是四品武官，家里以前又是开武馆的，拳脚功夫很是了得。而我呢，我长得壮硕，又挺能打，加上会修车，由我和姜大川一起去柿城，按理来说，是最合适的安排。”
可惜，他们遇到了劫匪，而且还遇到了不止一波。
“路上，我们俩一直小心再小心，但散发着肉香味的肉哪能没有猎狗盯着，在经过一处回字形的弯道时，我们被劫匪给堵了道。”
说到这里，厉鬼的眼睛变红了。
“当时开车的是姜大川，我坐的是副驾驶。前面的路被人用石头做的钉耙堵住了，后面又有人拿着武器逼近，没办法，我只得下车去把前面的东西拉开，好腾出一条路来让车先过去。”
厉鬼看一眼大儿子：“那些钉耙都是用藤蔓绑着的，一扯就得全部一起扯，不然就没法扯开。我虽然长得壮，力气也大，可我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力气再大，也没办法扯开那上千斤的钉耙。”
厉鬼的大儿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哄着眼睛问：“然后呢？”
“眼看着那些劫匪就要过来了，姜大川便提议说弃车保命。当时车里装满了人参和各种干货，一车货价值好几千块钱，我们要是弃车逃了，回来了也是没好果子吃的。但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最后还是弃车逃了。”
叶茜茜觉得厉鬼说话磨磨唧唧的，说来说去都没有说到重点：“你是被劫匪杀死的？”
听到叶茜茜的话，厉鬼愣了下，过一会才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被姜大川杀害的。”
“什么？”厉鬼大儿子惊呼出声，“怎么会？姜大叔为人厚道，怎么会……”
“儿啊，就是他害的我！”说到姜大川，厉鬼控制不出怨气外泄，浑身都散发出阴森的鬼气。
“当时我们是弃车逃了没错，但私底下我们都在身上藏了一些人参。那些人参都是百年以上的好参，一根卖个一两百块钱完全不是问题。”
厉鬼咬了咬牙：“我们弃车后就往山上跑，那边的山多，上了山只要有心躲藏，别人是很难找到的。于是，我们就在山上躲了两天，饿了就啃一口人参，渴了就捉一把泥土往嘴里塞。”
说到这里，厉鬼停顿片刻，然后才接着说：“如此过了两天，姜大川提议下山去看看。说是劫匪要是走了，咱们就下山离开。劫匪要是没走，咱们就继续躲在山上，直到劫匪走了再下山离开。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同意和他一起下山。”
说到这里，厉鬼身上的戾气更盛了：“谁曾想，他竟然对我起了杀心！”
叶茜茜大概猜到了后面的情况。
不过男人和他大哥显然还想听厉鬼讲后面的事，她便没有打断厉鬼的话，让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下山时，那些劫匪已经开车走了，路上就剩下一些撞烂的的钉耙。当时我正背对着姜大川，正想和他说“劫匪走了，我们安全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用石头砸了脑袋。”
回想到当时的情景，厉鬼身上的戾气飙升：“我没有防备他，被砸了个正着，脑袋立刻变得晕乎乎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那姜大川铁了心要弄死我，见一石头没有砸死我，接着又砸了我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直到砸碎我的脑袋。”
厉鬼太恨了，光是回想过往，就恨得现出了死时的样子。
叶茜茜看一眼，厉鬼的脑袋是碎的，红红白白混作一团，如同一团肉酱。
她看了还好，只是微微有点诧异，感慨了一句姜大川真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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